肆意蔓延,从沿海到内陆,波及范围之大。从首例病人出现病症开始,到中科院研究出抗病毒疫苗,整整过了四个月,而这期间,每天都有人因为感染了这种病而死亡。
出于安全考虑,所有学校被封锁,不许人员进出。一旦发现疑似感染对象,立刻被隔离。
那时,萧锁雨在上小学,虽然学校已经组织了给学生喝药剂预防,但是奈何小孩子的体质弱,还是有人不幸被传染,萧锁雨就是其中一个。
他被送进隔离区,那个地方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实验室,而自己就像是任人宰割的实验对象。每天都会有带着口罩的医生护士进进出出,拿出冒着寒光的针头扎进自己的胳膊。那一个月里,他的手臂上留着大大小小的针眼。
他觉得很无助,这样绝望得看不见尽头的日子他真的受不了了,他哭过很多次,他想见姐姐,想见爸爸,可是他们都不来看他。他发烧烧得意识不清的时候,难受的呕吐的时候,只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只有冷冰冰的针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人生真是变化无常,万事万物都有循环因果。他恨透了医院,恨透了医生护士,却怎么也没想到,十年之后,自己会找一个当医生的男人。
他在熬过了一个月后,终于见到了自己爸爸,萧莘穿着厚厚的无菌服,带着口罩,站在他的病床前,老泪众横。他握着自己的手。一遍一遍说道:“太好了太好了,我的儿子还在。”
可是萧暮云没有来,自始至终,他的姐姐都没有出现。
“姐姐呢?她为什么不来看我?”姐姐那么喜欢他,为什么不来看他。
萧莘哭着摇头:“没有姐姐了,姐姐走了。”
“姐姐去哪儿了?”
“爸爸也不知道,爸爸也在找她。”
“姐姐为什么要走?她不要我了吗?”一个月来的恐惧和委屈终于爆发,他扑在萧莘怀里大哭,那么伤心,哭得萧莘的心一阵一阵抽疼,“她为什么不要我了,为什么?”
“是爸爸的错,都是爸爸的错。不哭,乖。”
本就体质虚弱,加上一个月的担惊受怕,萧锁雨在萧莘的怀里哭得晕了过去。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自己家中了,家里萧暮云的东西都还在,只有萧暮云不见了。
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萧暮云。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萧暮云走的时候才15岁,他无法想象一个15岁的女生独自漂泊在外会经历什么,那是他的姐姐,是他的亲人,可是他却失去了她。
他想她想得发疯的时候,会抱着她的衣服,闻着上面残留的气息,才能入睡。林放说他有恋姐情结,也许,他真的有恋姐情结。
他出生的时候,他的妈妈难产,死在了手术台上。从记事起,陪在他身边的人,只有姐姐和父亲,他甚至潜意识里把萧暮云当做母亲来尊敬,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可是萧莘说是因为他的错,萧暮云才离家出走了。
是萧莘的错!是他逼走了姐姐!
对于失去姐姐的伤心转化为了对萧莘的仇恨,他在这十年中,一直对萧莘抱有复杂的态度,既有对他的尊重,又有对他的敌意。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所以才会有去登山的决定,他可以实现姐姐的愿望,也可以不再面对萧莘。再后来的近七年的时间里,他一直在外,他拥有了足够的登山经验,他结识了很多的伙伴,甚至他打破了世界纪录,成为了最年轻的登顶珠峰的人。
可是他还是很寂寞,他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两个亲人,一个离开了他,一个被他隔绝在心墙之外。那种孤独感,在他站在山峰顶上的时候尤为强烈,所以他从来都不喜欢山顶的风光,他讨厌那些万年都不会消融的冰川带给他冰冷刺骨的感觉。
直到他遇见了林放。他对林放的第一印象不深,无非是一个看中了他的外表想要勾搭自己的**,他对林放没有过多在意,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第二天会在林放的床上醒过来。
在看到自己满身的吻痕,皮肤青一块紫一块的时候,曾经的孤独和恐惧再次席卷而来。他惊慌失措,这一次,他的身边没有爸爸,更没有姐姐。
可是林放说:“别怕,我会照顾你。”
他心动了。
他害怕孤独,他怕自己会一直这样,在无穷无尽的旅途中慢慢衰老,直到死亡,而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只有自己,孑然一身……
下午的时候,萧莘来看他,照旧是提了一袋水果,给他放在床头。
“今天感觉怎么样,身上还疼吗?”萧莘面对自己这个儿子,也一时找不到话可说。父子俩似乎很少有时间空下来认认真真谈心说话的时候。曾经萧锁雨需要关心的时候,萧莘不在他身边,等到萧锁雨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萧莘也不了解自己儿子在想些什么了。
萧锁雨摇了摇头,眼睛定定的看着萧莘。他好久没有这样认真地看过他了,他的父亲已经这么老了,满头白发,额头、眼角都是皱纹。他突然觉得很心酸,十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