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的沉默中,眼看程桥的头发上落了一层雪花,她默默叹口气,伸出一只手说:“起来吧。”
程桥安静地望着她摊开的手掌,眼眸乌黑漂亮,溢着令人动容的瑰丽。阮啾啾柔软的心脏忽然被他的眼神戳了一下,不痛不痒,却又久久不散的微妙心情。
“你的手。”
“什么?”
“该涂点护手霜了。”
“……”
长久沉默。
似是意识到阮啾啾被彻底勾起的怒火,程桥立即试图补救。不料阮啾啾一巴掌直接拍到他的脑门上,啪地一声清脆响亮,周围的人纷纷愣在原地。
“臭流氓!”阮啾啾怒斥一声,气愤地转身离开。
居然还嫌弃她?这混蛋怕不是想进行地狱一日游!
送走宾客的新郎新娘,还有剩余的两位伴娘伴郎站在台阶上,恰好看到这一幕。新娘立即捂住唇,暗暗叫糟,说:“哎呀,我……我没想到啾啾她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
新郎脸上更是挂不住,惴惴不安地,立即从台阶小跑下去,问:“你没事吧?不好意思,妻子的朋友没见过大世面,有些莽撞,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要是有什么不对的,隔天叫她出来,给你赔罪好不好?”
程桥可不会跟一些二世祖混,洁身自好,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他自然知道对方的人品,怎么可能随便跟一个女人纠缠。
“赔罪?”程桥慢慢站起身,望着阮啾啾的背影,慢吞吞地重复一遍。
“呃,比如,明天一起吃个饭?去ktv?”
不知何时,程桥别过头。他的眉目清俊,线条舒长,偏偏一双狭长的眼眸抛去了平日的彬彬有礼,像是漫不经心的打量,又像是冰冷的警告,让新郎瞬间变了脸色。
脱离了阮啾啾的视线,他露出隐藏的另一面,盯着对方,面无表情。
“你再说一遍?”
……
阮啾啾回到家,回想起那一幕,忽然开始后悔不应该对程桥那么没礼貌。
就算生气也不应该拍他的头。只是她当时想到了一些本应该被忘却的记忆,下意识将他当做了某人,这才没经过大脑,直接动手。现在想来,当时简直再粗鲁无礼不过。
阮啾啾头痛地揉了揉头发,一回头,忽然被吓了一跳,心有余悸地捂住胸口控诉:“妈,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十分钟之前吧。”
“……”
阮啾啾一进门,阮母就瞄到不对劲,她就像闻到腥味儿的猫,悄咪咪地走到阮啾啾身后,默默欣赏她变化多姿的表情。
阮啾啾黑着脸:“你真无聊。”
“不打算跟妈妈说说吗?”阮母一副大局在握的淡定,“遇到喜欢的小伙了吧?”
“没有。”阮啾啾回答得相当快,同一时刻,脑海浮现令她心烦意乱的程桥的面容,更让她烦躁。
阮母笑得神秘兮兮:“看来是有了。”
“没有!绝对没有!”阮啾啾头摇得像拨浪鼓。
她一边说着,一边快速换了鞋,噔噔蹬地跑到自己的卧室关上门。一进门,阮啾啾仰躺在床上,捂着脸哀叹。
天哪,今天真的是中了邪吧!
一定是时间长没看到那么好看的男生,这才心里起了旖旎的心思。阮啾啾点点头,对自己的想法表示认同,只是一闭上眼睛,又浮现程桥的眼睛。
“你叫啾啾,是吗?”
阮啾啾差点爆了粗口。
自是一夜无梦。
……
清晨,阮母在炖鸡,转身又在厨房里忙活。她抖了抖调料盒,发现盐快没了,就打发阮啾啾下去买盐。
阮啾啾穿着睡衣,随意地套上黑色长款羽绒服,揉着惺忪的睡眼下了楼,顺手拎走家里的一袋垃圾。
一出楼道,外面传来噪杂的响声,有鸣笛,有说话声,有汽车引擎发动声。雪不下了,天空还是一片灰蒙蒙,冻得阮啾啾直搓脸颊,单手捂在唇上哈气。
她扔了垃圾,正要朝附近一家超市走去,一瞬间,阮啾啾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此刻的阮啾啾,身穿黑色羽绒服,头发乱糟糟的,露出了粉色的睡裤裤腿,还穿着一双丑丑的棉拖鞋,脸上的表情更是傻气,凝结着震惊、生无可恋、试图理直气壮、纠结等等情感,看得对面的人噗地轻笑出声。
“中午好。”
他穿着黑色套头衫,黑色运动长裤,运动鞋,羽绒服外套被敞开,头戴一顶鸭舌帽,一副青春活期的样子,像个没毕业的高中生。
程桥抵了抵帽檐,歪头上下打量阮啾啾。
阮啾啾尴尬地套上帽子,捂住自己的脸,冷声冷气道:“你怎么在这里。”
“刚刚打完一场网球,出来买点水。”
阮啾啾一愣,忽然记起这附近的几百米处,的确是有一家体育馆,人应该不多。正说着,远处几个年轻男生在招手,程桥挥手示意。阮啾啾看到一群小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