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英会这么也是有原因的,先不说夫妻感情、戳人伤口什么的——要知道,他们如今生活的这格外艰辛的状态,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楚莲素、楚苏的父亲赵贤文不在。
若是家中有一个青壮劳动力在,她们又何至于过如此生活?
被关在门外的楚墨看着眼前的木门,脸上的表情却完全与“生日”亦或者“怅然”无关。
他静静地看了门半晌,笑了笑,无声以嘴型回道:“对。我很开心。”
我很开心——不仅仅是因为亲眼见到你们过得如此艰辛,最重要的是,我终于有了外出的理由。
楚墨也是来这里的唯一目的。
——嘲讽、幸灾乐祸?
他岂是那般无聊的人。
不过是因为有用罢了。
前世楚墨也在凌云中遇到了林文英等人,那时他们过得也像现在这么痛苦。
那时他并没有去看他们,因为没有意义;
但是他仍记得,那时的他们身边——没有赵贤文。
赵贤文在进入凌云时被留在了门外——林文英等人到凌云时正好遇到了丧尸chao,赵贤文一个人躲在了某户人家狭小的地下室里,而林文英等人,却Yin差阳错的被随后赶来的军人所救,带到了凌云。
?
——外出寻找下落不明、从小将自己养大的舅舅啊,这理由,听起来十分动听,不是吗?
那么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该如何让那三个人有胆量有恃无恐的向他提出这个要求。
应该并不难,不是吗?
楚墨笑了笑,慢慢的往回走去。
月如勾,夜如幕。
——
林文英回家时,看到的就是这般场景——
她的一对子女正面站着对着她,像是刚刚完事的样子,透过屋内并不明媚的阳光,可以清晰的看到二人脸上异常难看的表情;
另一个身影却显得闲适的很,背对她而立的人看不清面目,却是身姿挺拔、衣容整洁,身上衣物的面料柔软而垂度刚好,一看就是个“混得不错”的人。
两方面面相觑,像是在对峙的样子。
若说原本,归家的母亲看到这般场景,心里第一个想得一定是“我家的孩子受欺负了!”。
以林文英原本的那性子,在这情况下,一定会像“母鸡护崽”似得冲上去,将自己的子女护在身后,再好好的“招待”一下这敢欺负她孩子的人。
——毕竟林文英对自己的这对子女有多溺爱,楚墨可是再清楚不过了;要不是也养不成赵莲素和赵莲苏那目中无人、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我家的欺负别人可以,别人欺负我家的?
——那就是没有道德、没有家教、没有素养!简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现在的人的心都给狗叼了、给狼吃了!
不说得你“赔礼”道歉,绝不会罢休。
所以当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时,楚墨都做好了“被攻击”的准备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事,林文英这次并没有这么做——
在末世里被磨去了所有锐气的女人此时的脸色远没有楚墨记忆里的高高在上、Jing神抖擞;
她显得有些脸色苍白,目光中一片昏暗。
自家子女招惹了一个“有钱有势”的人这一点明显令这个极度市侩的女人惊吓不已。
她来到门口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飞快的上前,来到楚墨和赵莲素、赵莲苏身边,却没有看楚墨,而是高声地指责自己的一对孩子,声音尖锐地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野猫:“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居然敢这样对客人!快跟我给他道歉!”
——显然她以为是来这玩的客人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惹怒了自家孩子。
这还了得?!
他们此时不过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如何招惹得起?!
虽然以前在和平时代,也总会有人义愤填膺的在网上指责说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是如何的仗势欺人、他们这种弱势群体是如何的活得暗无天日。
但至少,那时他们“敢说”;
只要还敢说,其实就起码说明了,在那时的社会里,人们坚定的相信的仍是“人们应该是平等的;不论贫穷卑贱,都不该被欺辱”。
然而此时……即使说了,又有人会来帮助你?帮助你维护你作为“人”的尊严?
此时的社会,才叫真正的“等级分明”;
这段时间让林文英再明白不过:像这种人如果弄死了他们——根本不会有人来为他们申不平,那些人不会受任何惩罚。
在这种情况下——她如何不惊、如何不怕?
这两个孩子平时看着聪明、明事,现在怎么这么不知分寸?!
回头惹怒了那些贵人谁也救不了他们!
别还连累了她!
林文英的一对眼睛瞪得混圆,因为这段时间艰辛的生活而缺乏包养的脸已经渐渐露出了衰老的初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