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酒杯,双手作揖:“兄长。”
太子比信王年长半岁,因着清风朗月般的面庞, 如兰似梅的气质, 远远望去, 倒是太子身上更有鲜衣怒马的勃勃生机。
太子皱眉。
信王喝了酒,一时脑昏,此时想起来,太子不喜欢被人唤做“兄长”, 元后只有太子一个孩子, 从小他们这些嫔妃所出的皇子皇女就被教育,在人前,不能随便唤太子为“兄长”,要同其他人一样,尊称他为“太子殿下”。
太子一出生便是储君,论才能论相貌, 又或者论母家权势,众皇子中没有人能比得上他。
但总有一些野心勃勃之人。
思及此,信王下意识看向昭贵妃,匆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
太子的眉心尚未舒展。
信王余光瞥见太子眉眼间的杀气,先是一愣,而后立马补上一句:“太子殿下。”
太子不是在看他。
信王顺着太子的目光看过去,美人笑意盎然。
怀桃的眼神,同样也不是给他。
她在看太子。
信王身形一滞,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端起旁边的酒壶,斟满一杯后,重新来至怀桃跟前。
“再喝一杯罢。”
少了“母后”的称谓,语气里多了几分亲昵。
怀桃斜斜歪坐在椅边,目光从太子身上收回,仔细打量起信王。
和太子一样,信王同样也是玉树临风的一个人,但是他身上的那种俊气与太子的俊不太一样。
太子是英气,是不容抵抗的霸道沉稳,是声势浩大汹涌而来的绝代风华。
而信王是秀气。像是站在树下执一壶花酒,仰头寻星光璀璨,却只有月色皎皎入眼,抿一口冷酒,回过身望见有人踏月而来,望见他,这才豁然开朗。
原来苍穹夜色之所以没有星星,是因为满夜碎星隐在他的眸中。
撇开他未曾赴约的事不谈,单谈信王这个人,她之所以会喜欢他,这时想起来,并非觉得不可思议。
哪有二八少女不爱救美的英雄。
他生得一副好相貌,又是救她的恩人,她怎会不对他产生好感?
只可惜,他太怯弱了些。又或者不是怯弱,而是其他什么说不出口的原因。
总之不管怎样,他配不上她的爱慕。
怀桃下意识瞄一眼不远处的太子。
他眼中几乎烧起熊熊烈火。
怀桃抿了抿下嘴唇,笑意未减。
她就是爱看他生气却偏偏忍住不说的样子。
美人抬手的瞬间,太子往前轻踱一步。
他在用眼神警告她,不准喝信王的酒。
她怎会读不懂,这些日子,他眸中含的那些情绪,早已被她一一攻克,这个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她清楚得很。
她虽清楚,但不代表她要顺着他的心意去行事。
乖巧的小绵羊也会咬人,咩咩软趴趴一口含住,挠得人又痒又疼。
怀桃再次接过信王的酒,压低声音快速说了句什么,信王没听清楚,下意识弯腰凑近。
从太子站着的地方看过去,两人像是特意在说悄悄话。
而且还是令人愉悦的那种耳语。
信王贴过去的时候,终于听清楚怀桃说的话,她说:“你别再靠近我,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信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早就想到,她不会再喜欢他。可是想是一回事,听她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待信王回过神,发现自己身体僵硬,几近窒息。
这是他对她最本能的反应。
可是就算心里碎成千万块,信王也只得苦笑着答一句:“谨遵娘娘吩咐。”
信王回座,待了一会,实在待不下去,每多呼吸一下,心里就揪着疼,连酒都解不了他的愁。
信王草草寻了个理由告退,怀桃没有挽留。
走的时候,信王脚步踉踉跄跄,像是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昭贵妃忙地吩咐宫女上前搀扶。
宫女凑近的时候,信王身上并没有酒气。
他才喝了两杯酒,两杯皆是同怀桃喝的,又怎么会醉。
宫女扶住信王,隐隐约约听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句什么。
——“桃桃……”
宫女贴心地问:“信王殿下,您想要吃桃子吗,奴婢这就传人去拿。”
信王唇角扬起一抹苦涩笑意:“不必了。”
她再也不是他的桃桃了。
她已经彻底厌弃他。
他真是个没用的人。
信王走后,怀桃又喝了几杯。六公主同其他几位公主敬酒,怀桃没有拒绝,一杯杯喝下,每次喝的时候,眼睛总会不自觉往太子那边窥。
他正襟危坐,滴酒未沾。
脸上却多了红晕。
是怒意染红的。
片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