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皇后出殡之日,难熬的悼唁终于要结束了。刘蒨揉着腰想要站起来,没想到跪了一下午,膝盖发麻,不留神软了一下,栽到了地上。他撇撇嘴,拉住旁边陆骄之伸过来的手,麻利的爬起来。
窗外的一方天空已经拢上黑幕,太庙后院一种不知名的花卉开得繁盛,从窗口透进来淡淡的香气。
刘蒨深呼一口气,再看一眼皇后的灵位,心里暗道一声“走好”。便准备与陆骄之结伴而行,到太庙旁屋中短暂休息一阵,等待吉时起灵。
月光朗朗、花香阵阵。刘蒨这几日心中烦闷有些纾解,也不想提及那诸多的不快,于是跟陆骄之没话找话道:“怎么样?听说你把傲之揍了一顿?”
“恩。”一提及这小子,陆骄之脸就黑了。
陆傲之这家伙,一挨打就认错,但认了错隔天就忘,接着又是照犯不误,可真的把陆骄之气的不轻。
“欸?他这回可是乖乖的反省了吧?”刘蒨调侃道。
“反省?我昨天从ji馆逮着他的时候,他屁股上的旧伤还没好呢!别人好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混小子,伤疤还没好,就把他亲哥我的话当耳旁风!我不再揍他一顿能行?”
刘蒨幸灾乐祸的笑着,看陆骄之不满的看着他,便举手投降道:“这不怨我,我早就吩咐烟雨阁不许接他的客了。”
陆骄之白他一眼,继续走自己的路。
刘蒨看着陆骄之英武的背影,边嬉笑打趣他,心底却涌上无尽的感激。前些天他与陆骄之谈起借陆氏军队一用的事情,他居然问都不问是干什么便全部答应,之后促膝长谈、完善谋划也多亏有他,因为大哥的事情神伤的时候,也多亏了他在身边默默陪伴。
兄弟,我实在是欠你良多。
“等等!”身后的呼喊声让两个人都停下了脚步。
是萧谨之。
萧谨之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来,把手中一个木盒子交到刘蒨手中。“外边有个人,托我把这盒子交给你。是什么东西?”
刘蒨接过这盒子,凑到院中一盏明亮的灯笼下细细打量着。
这盒子表面没有纹饰,做工也算粗糙,边边角角甚至还有没磨平的木刺,扎人的很。前边的锁是铜芯,没有锁上,锁面上还有斑斑锈迹。
谁送来的?
刘蒨想要打开盒子一看究竟,他手指刚刚扣住锁上的铜环,就被陆骄之迅速按住了。
“会不会有机关?”
“哪能,”刘蒨哭笑不得的躲开他的手,“谨之通晓机关之术,要是有的话,他早看出来了。”
萧谨之点点头,没有理会陆骄之质疑的眼神。
刘蒨将那巴掌大的盒子打开。
盒中是一张被卷成一团,包着什么东西的黑蓝色布帛。布帛脏兮兮的,斑迹点点,似乎还有些shi,沾着些尘土。
他伸手探入盒中,想要拿出那莫名其妙的东西,轻轻一拨,惊呼一声,险些把盒子丢离出手!
那团肮脏的布下渗出的是血!
两人听见他声音恐惧,便一齐探头来看。刘蒨稳住手,把东西拿出来,扔开盒子。
不知为何,他心跳极快,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布帛在手中被缓缓展开,外层还好,越往开展,血腥气越浓,布帛也被血染得乌黑。最后一截浸透鲜血的布被掀开,露出了一截惨白的小指。
是人的小指!
布帛中轻轻蜷缩着的那根手指,中部戴着一只Jing致的、花纹繁复的银环,指尖透明的指甲只有半个还连在rou上,下边被截断的指根参差不齐,如同用锯条锯过一般,甚至还连着些手掌的皮rou。断口处血ye已经干涸,流出来的也已经被布料吸去,可见是刚刚从人身上取下,就放入了这盒子中。
纵然是常在战场上见惯血rou横飞的陆骄之,也觉得喉咙处阵阵作呕。
“这是谁的……”
他问出来才恍觉自己说错了话。这还能是谁的?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刘蒨。
刘蒨眼睛死死地盯在那节小指上,几乎看到的第一眼,他就认出了那断指上的银戒,认出了这小指属于刘颐。他想要用力捏紧,又担心抓痛它一般捧在手心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大哥的,这居然是大哥的!他们居然敢这样对他!
我要杀了那群混蛋!
腥甜的东西从嗓子眼涌上来,使他怒睁双目、眼眦欲裂。他闷声不吭,掉头就往太庙大门奔去。
萧谨之和陆将军楞了一下,才突然回过神,急忙上前拦他。可刘蒨这回是急红了眼,上次与羽林军打斗,他尚且知道有回旋的余地、刘颐那时还没有受刑,因此对他们手下留情、先礼后兵;但现在用刑被截断的指头就放在他眼前!这里只有一根,但谁知道没送给他看的还有多少!重怒之下,他几乎失了神志,下手更是全力以赴、没有轻重。
他们居然敢这样对待他!
陆骄之硬生生挨了他一掌,痛呼一声,依然不放手的把他拖在怀里,任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