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一向以来,宫廷中所受的教育告诉他,身为帝王,你所挚爱之人,会成为你极大的弱点,如果不想输,如果想活命,就要自己把这弱点铲除。史书上记载了无数先祖为成就大事、建功立业,而赐死自己爱人的故事,自己的母亲在他小时,也对他千叮咛、万嘱咐,决不可对自己所爱之人过于执着,长在深宫之中,更要懂得有舍有得。因此,他从来不曾想过真的和自己真正爱着的人相守一生,与他而言,最好的结果,莫过于和徐子鸢这样一个他不爱的人结为夫妻,就此得到一个可以助他成功的外戚,也不必交出自己的真心。
按他的观念,徐可宁本可以在王家当一个上门女婿,从此为王家做事。他也猜测徐可宁可能出于大丈夫不能靠女人家里过活的想法不入王家的门,但绝对未曾料到,他肯为了一个据说只是相貌平平的低贱婢女舍弃性命。
锦墨又说道:“这个时辰,三公子应该要坐车从后门离开了。您可愿和他一起走?”
“不必。”刘颐回过神来,拒绝了刘蒨的邀请。便掉转身,朝楼下走去,告辞离开了。
锦墨目送他挤过一楼的人群,出了门,便也端着茶盘,进了之前子鸢与刘颐相遇的那间屋子。
屋内的绣花屏风后面窸窸窣窣了一阵,出来一个人。原来这间屋子屏风后面还有通道与楼下相连,刚刚跳过舞的子鸢便是从那条路回到屋中的。
她头上刚刚插着的各种饰品都被胡乱的揪了下来,额前的头发也漏出来几缕。脸上的脂粉还在,应该是刚刚又补了一些。现在舞台上是别的姑娘的歌舞,她便自己上来休息。
锦墨凝视她半响,上前帮她整了一下领口,又左右端详了一阵,笑着说道:
“跳的不错。”
“还是多亏姐姐的曲子了。”子鸢谢道,“我还以为您会亲自来帮我奏曲,但刚刚听来,好像另有其人。”
徐子鸢观察着锦墨神情,轻轻笑道:“是王爷么?我何德何能……”
“他说他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徐公子,这一曲,算是赔礼了。”锦墨急忙解释,又问了句,“你和他可说清楚了?”
“嗯。”
“你还记得么?”锦墨沉默一会儿,勉强笑着说道:“你之前常告诉我,喜欢一个人便要告诉他,莫要藏在心里。你现在还爱他么?若是爱,何不真就随他去呢?说不准他之后就会爱上你了……”
子鸢转向窗边,打开窗扇,阳光从窗外射进来,在地上形成一大块亮斑。
“是的,我爱。”
“之所以之前求着与他定下婚约,是因为我相信终究有一日他会喜欢上我。”
“但是,再也不会有这一日了。”
美貌女子在窗边回过头来,她的脸藏在Yin影中,看不清其中表情。
“我家这次受了重创,至少十年内,再难复起。因为这事,三王爷一派受王皇后的连累已经势弱,如果我再嫁给大殿下,终有一日,五王爷会用我家的事情整垮他。”
“爱他?你也知道三王爷和我一样,甚至比我更爱他,但他可曾得偿所愿?”
“那是我奢求不来的东西。我懒得要了。”
徐子鸢的声音如同滴落的水珠。锦墨看不清她的脸,却似乎一下子就看清了她脸颊上流下的一滴眼泪。
“唉,其实做舞姬也不是多么低贱的一件事……”锦墨出言安慰,“三爷会多给翡翠楼点钱,让她不要逼你接待客人。”
“不必的。”
子鸢对上锦墨惊讶的目光,叹口气道:
“如今情形,五王爷极有可能在京城举事叛乱。我们虽然在他们那里安插有人,但五王爷的多疑你是知道的,我们的人没法探听到真正重要的消息。但俗话说,高位者谋事,低位者成事。五王爷想要谋划此事,必得靠手下的各位将士,在那时候,没准仅仅一个守门的小将就是关键所在。那些人是去不了烟雨阁这样的地方的,但翡翠楼中却是常客。这里消息虽然真假混杂,但我在三爷手下也做了不少时日,足能甄别一二。还望你转告他,请他不必在这里安插人手保护我,我徐子鸢没什么可怕的。”
“好。”锦墨迟疑了一下,终于是被她坚定的神情说服,点了点头。
☆、情为何物
皇帝下令,命皇后王氏即日前往太庙为太皇太后祈福,无令不得出。三皇子成怀王刘蒨,禁足王府,无诏亦不得出。
刘颐面色凝重的看着这条正式的文书,心生讽刺。
可怜徐朗糊涂,为他人做了替死鬼。修改皇族姻亲族谱,干预嫡庶之分,虽是大罪,但该杀的可不止他一个:想都不必想便知道他收了王家多少好处。不过王家好歹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爬上来的,这件事对付的还算过得去:王侃这只老狐狸,知道女儿的事情后,只是一口叫着自己不知情,王皇后也死死咬定了都是自己一时糊涂,与父亲绝没有半点关系。
另一招漂亮的是,王侃在北境接到孙女王曦月求告救徐可宁一命的急信后,自己依然把守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