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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是朝内那几位派来辅助他的心腹。
说是帮辅,其实也有几分监视的意思。
“朝廷这次确实是先压的东面难民爆发,巍山兵力不足,军心也散漫,刘营的队伍大获全胜。”
晏琅不动声色地抚摸着茶杯壁,“那不是很好吗。”
男人小心谨慎地环顾四周,“我们还是进屋说。”
两人进了屋子,原本空荡的后园突然多了一道暗红身影。
屋门并不隔音,悄悄进了旁边的小屋子,耳朵贴着墙,那边的声音一清二楚。
躲在邻屋的人,听了隔壁谈话后,眼瞳倏然睁大。
他不可置信地屏息,等一字不落的全都听完后。
这比女子脸庞还要艳丽的人,露出了森然笑意。
原这半路杀来的来历不明的戏子,不是跟班主有血缘关系的远方外甥,而是那前朝留下的余孽!
想要利用沈丞相的闺女,探听当朝消息。
他一双狭长眼眸爆出狠光。
荀怀玉啊荀怀玉,这样的事情被我知道,你的春秋大梦也该醒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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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派兵先镇压难民的指令,是沈丞相跟刘大人呈折供意的。
这回兵力损伤重大,皇上的怒气直接发在丞相身上。
沈丞相回到府中,也是愁云不展心内愤慨。
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巍山会突然出现一支集结了万人的军队。
直捣兵力调走大半的巍城。
中午吃饭,一碗米半口也吃不下。
“老爷,身子重要。”
沈丞相叹了口气,“魏城被一群流寇攻下,皇上这回怪罪到我身上,恐怕之后事端更多。”
大夫人是个女流之辈,对这事不懂,也只能陪着愁。
沈梨坐在边上,突然开口道:“父亲大人,你说魏城为何会突然出现流寇。”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沈云,“魏城一向平和安定,也是军力最盛的城池,但父亲大人上奏皇上调兵镇压西边难民,这指令刚刚下达,军队一走,便有莫名集结的万人军马攻打,这不是太过巧合了吗?”
沈丞相眉头皱的更深,沈梨的话他早就想过。
沈梨又道:“会不会是父亲大人的谈话不小心被什么人听了去?”
“咣啷——”
勺子掉在汤碗里发出不合时宜的声音,沈云忙低头,把勺子拿起来,面上是压不住的慌乱。
沈丞相摇摇头,“这事在之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他只与刘大人秘密商讨过,怎么也不会泄露出去。
再次深叹口气,“让人把刘大人请到府上来。”
沈丞相迈着沧桑步子,离开了正屋。
沈梨慢慢舀了一口汤,轻声对旁边至少有些怀疑的妹妹最后点了一句。
“万一是被第三个人知道了,即使是无心传出,那听者,也会有意的。”
沈云转过脸,看她姐姐面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莫名寒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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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天真的实为缺心眼的女主,果然如沈梨所想,当天下午便一个人出了门。
她直奔桂华戏园,父亲大人说的这件事,她只跟晏琅一个人说过。
忐忑又不安的终于等到那人从台上下来,提着裙子便急迫地追了上去。
“沈郡主。”晏琅身上的戏服还没换下,他看了眼来人,唇边挂上恰到好处的笑。
当初是怎么没有看出,她跟沈梨其实完全不同呢。
沈云急急抓住他的袖子,“我前几日跟你说的事情,你是不是告诉别人了?”
晏琅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故作茫然,“是什么事?”
“父亲大人跟朝中刘大人的折子!”
沈云估计心里急,声音有些大。
晏琅脸色略寒,他立刻把人拉到无人的地方。
“郡主,这样的话下次绝不能在人多眼杂的地方说。”
沈云皱着脸,脸上急色还没消。
晏琅换上略微舒和的表情,温声安抚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晏琅表现的太过淡然镇定,沈云原本急躁的情绪,被对方这样一抚慰,原本的冲动也散了大半。
“巍城失守沦陷了……”她低低说出来。
晏琅黑眸里沉着晦暗不明的光。
“可是这件事,除了父亲大人跟刘大人,也就我们知道啊。”
沈云咬着唇,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男子。
晏琅淡然垂着眸,目光无波无澜。
“你在怀疑我吗?”
沈云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晏琅淡淡笑了笑,“沈郡主,你真是……”
面前的人莫名沉默下去,他清瘦的下巴微微敛颔,未说完的话藏在他黑如深井的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