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慕极转了一圈,这是……不正是刚刚的巷子吗?这是……又转回破庙门口了?
那人站在庙门,悠悠开口,“我若在此认罪伏法,按着大靖国的律例,是不是必死无疑?”
“洛随,你杀父埋尸在先,又接连害死三个朝廷命官,还伤了西凉皇族,这三份罪状,哪一份都是死罪。”薛慕极好歹想起这人的名字,说道。
这人一步三下喘,如今离着他的手下越走越远,真的不怕就地被擒住吗?他哥哥手里还握着盘云剑呢。挟持了他与他手下交换莫子康,他岂不是只有等死的分了?
薛慕极与哥哥使眼色,自己负责引开他注意力,哥哥负责抓活的。
陆昭瞪了薛慕极一眼,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薛慕极瞪回去,哥哥你再不动手,他进了庙里,逼着咱们打开机关怎么办?
陆昭没理会,把薛慕极气的踩了他一脚,却是借着陆昭的侧肩,看见一个影子。
莫子羽?
果然是放心不下弟弟吗?薛慕极心里却更加有底,莫子羽功夫不弱,多了个帮手。
洛随又咳嗦几声,慢慢说,“这座庙,曾供奉着先代嘉羽皇太子,你或许没见过,我长你几岁,真的见过他,那是个风华绝代的人啊,像是神仙一样,高高在上,遥不可及。我常常想,若他登基为帝,大靖必比当下繁华数倍,说不定,西凉已经化进大靖的版图里。陆昭,陆钰已经收齐证据了,对吗?他准备何时为嘉羽皇太子翻案?”
陆昭跟在洛随身后,回答说,“皇上与义父都在等。先太子无罪,但民心却不能违,大靖恨着嘉羽皇太子的百姓实在太多,若时机不合适,即使证据确凿,很有可能被说成是刻意伪造。”
“是吗?我还以为,陆钰连着派了三个衙官,借着督巡之名,来我盐立城探宝,是已经胸有成竹,打算把当年因果公之于天下了呢。”洛随轻轻一笑,“却是还在等……这帮愚笨之民,有什么好等的!直接杀了就好。”
那大靖还能剩下多少人?薛慕极想了想,狠毒极端的人,有时候想法特别天真。还直接杀了,杀到一半早就造反了,谁会愿意伸长脖子等着刀子砍啊!
庙门后的影子,正缓缓靠近。
正好角度,但陆昭却是故意快走两步,把莫子羽的绝佳伏击位置给挡的死死的。
薛慕极气的又踩陆昭一脚,哥哥你什么意思啊,你这是要与杀人犯聊人生嘛?
洛随依旧在自言自语,“陆昭,你通过机关,你的人进城,化妆百姓,甚至刚刚坐在马车里的侍卫阿瞳,是你的人,如今已经救了那个西凉王爷离开,我的家宅被金甲卫包围,都在我意料之中。”
什么?薛慕极回想,刚刚那个冰冷的青年是哥哥的人?难怪哥哥不急。难怪哥哥之前能给莫子羽保证。
“那三个衙官的手记,何以会送到雍都去?我杀人能瞒天过海做成自尽,难道会漏过这么重要的证物吗?那个去雍都送信的差事,是我找的。若不是手记所指,你也不会这么快发现这庙的玄机。我本想引陆钰来,让摄政王爷亲眼去见机关深处的那口青铜棺。我相信着,他一定回来,因为他是嘉羽皇太子托付大靖江山的人。而到底,却是你来,他信任你如此,却是出乎我的意料。”
“那封信,没有送到摄政王府,义父压根没有见过这三本手记。”陆昭并不吃惊,一切顺利,也让他生过短暂疑惑,但被薛慕极的出现扰乱心神,没有细细去想。
他似乎才是被牵引着入局的那个人。
“皇上……嘉霖皇帝……我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陆昭说话,“为什么?”
“我想,给陆钰制造这个机会。为嘉羽皇太子翻案的机会。”洛随说着又咳嗦,手上多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我的身体,快撑不住了,临死之前,我想完成最后的心愿,还恩公一个清白。”
“你快死了还要娶薛梅!”薛慕极被这句话给惊讶住,其实他最气的不是眼前这位,而是那个把亲姐姐嫁给个快死的人的平江世子!
洛随说,“我无意娶妻,平江世子非要与我结亲,拉我与平江侯府做同盟,可我有自己的事要忙,懒得理他,索性答应下来。”
所以薛梅逃跑,迎亲马车里空空,衙里却没有任何动静。
跑了正好吗?
平江世子……唉……在那猪世子面前,薛慕极竟然对杀人犯产生了同情心,与其同盟,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们该谢你放我们一码?”薛慕极歪着头,这人究竟想做什么呢?
“三个意外,让我调整了计划。你,是个意外。”洛随站到庙门口,撕掉头顶的蜘蛛网,继续自顾自说,“陆昭,你竟把自己当做诱饵,想要复制那被雨酸灼伤的伤痕,活捉我的手下,这是第二个意外。”
“第三个呢?”薛慕极等了半天,洛随不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放置供奉像空空的位置。
“莫子羽,堂堂西凉太子,躲在庙门后,企图偷袭一个病的快要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