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母见老太太面色不好,担心金父惩治金清,抢先一步喝道:“金清,你做什么,没大没小,赶紧回房闭门思过。”她先开口就是小惩戒,若是金父开口,必不那么容易混过去。
女儿一向娇宠,金母可舍不得她受委屈。
这看似惩罚实则避祸,老太太何等样人,岂能看不出来,她似笑非笑地瞅了金母一眼,没拆穿。
金母被她看得面色发红,却仍然坚持。奈何池糖根本不懂她一片慈母心肠,依然梗着脖子站在那,并说出让人震惊的话:“我要退亲,我不要嫁给理国公。”
这番话无异于扔下一道惊雷。
金水月更是失态摔了茶碗,好在众人焦点都在池糖身上,没人注意到她。
这次金父是真怒了,他怒视池糖,压低语调,一字一顿:“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池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牛样,声音提高了八度:“我要退亲,我不要嫁给理国公。”
礼法森严的时代,池糖的作为无异于忤逆,金父再是疼她,可他一家之主的威严更不能被侵犯,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池糖被打了一个趔趄。
看到这一幕,金母心好像活活被人撕成了两半,心疼至极,若不是她身边的婆子手疾眼快抱住她,她险些要扑上去。
“清清。”金母泪流满面,小声叫着她的名字却不敢上前。
金父教训孩子时,金母向来不插手,也不敢插手。见金父怒火熊熊,金母只能求助地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没想到金父居然出手这么重,她也是心疼孙女的,但是……退亲一事实在事关重大,孩子不懂事,确实要好好管一管,再让金母这么宠下去,这孩子就完了。
慈母多败儿!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小孩子家家的掺合什么。”金父大怒,“你看看你,越来越不懂事,越来越嚣张,哪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文不成武不就,女红不行,中馈也不会理,把你许给国公爷,我这张老脸都臊得慌,你居然还敢提退亲。你看看你堂姐,不过大了你三岁,多懂事。”
池糖从地上爬起来,不服输地瞪着金父:“我不嫁给理国公,死也不嫁。”
金水月怕池糖说出自己,赶忙上前抓在金清的袖子:“清清,别说了,快跟叔父道歉,快!”这一番动作,引得老太太赞赏,心道,还是她的水月懂事。
不料,她这边刚得意,立刻就被打脸,只见池糖扯着金水月的袖口一阵摇晃:“堂姐,你来的正好,你快跟爹爹说,快跟大家说,理国公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快说。”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愣住,大家都是聪明人很快意识到池糖的话有问题,难道是金水月跟清清说过什么,所以清清才会坚持退亲?
金水月面色惨白。
老太太见状,心疼至极,完全忘了自己之前还似笑非笑地看着金母,赶忙开口阻止:“行了,别吵了,来人,把金清带回去,好好闭门思过,今天的事就先放下。”
金母可不是老太太,喜欢似笑非笑地嘲讽别人,她一向直接:“等等,我看这里面是有什么隐情,清清一向乖巧,虽被我宠得娇纵了些,大事却不糊涂。何况她从没去过金陵也没见过理国公,之前也从没提过退亲,如今怎么好好的,突然坚持要退亲,一定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
见金母目光不善,死死盯着自己,金水月心中冷笑,哼,果然不是亲生的待遇就不一样,金清那般胡闹,金母都纵容,轮到自己,她还一句话没说,金母就步步紧逼。
一瞬间,金水月居然有了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的心寒之感。
虚伪,虚伪的一家!
金水月目中有恨,此时此刻,她完全忘了老太太偏心她一事,仿佛所有人偏心她就是应该的,偏心别人就是风刀霜剑严相逼。
池糖抓着金水月的胳膊,根本不给她太多时间胡思乱想:“堂姐,你说话啊,你告诉爹爹,理国公就是个人渣,虐待成性,前位理国公夫人就是被虐待之死,你快说啊,堂姐,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妹妹也被虐待致死么?”池糖呜呜哭了起来,全然不管众人听到她这话的震惊。
三哥金城走到池糖身边,揽着她的肩膀小声道:“清清是害怕所以才要退亲的么?”他一边问池糖,一边冷冷地扫了金水月一眼。
金水月被他看得心头一寒,却强作镇定,脊背挺得笔直,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冰雪模样。
她问心无愧没什么好怕的,理国公本就是那样的人。
池糖拿三哥的袖子擦鼻涕:“嗯嗯,三哥,清清怕,清清原想着就这般嫁过去吧,死了也不让父母为难,可是清清怕再也见不到爹爹娘亲祖母还有哥哥们,清清不怕死,就是怕见不到你们。”
金父听了一阵心疼,不禁后悔起方才冲动动手。金母跟着池糖一道流泪,她就说,她的清清怎么会无缘无故非要退亲。
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池糖,老太太脸色一阵难看。到现在她也不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