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女人如挥舞着死神镰刀一般,将手中的棒球棍又准又狠击向他的胃部。
这个棒球棍,本应该在他的同伙二凯手里。
但此时已不待武子捋清楚前因后果了,他当即气血翻涌,不能动作,紧接着又被猛地踹翻在地,手中的针管被轻而易举地夺去,锋利的尖针被毫不留情地钉进了他的手背里。
登时,鲜血四溅。
“啊——”他痛得来五官拧起,一口鲜血随着叫喊从口喷出。
身后那人并不因此放过他,而是利落又残忍地揪住他的头发,把他的脑袋一遍遍往凹凸不平的泥地上撞去,就好像她手中提的不是人脑袋,而是一块废石。
不知道这样往死里撞了多少下,武子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碎了。
不过数十秒时间,他已经满脸是血,神志不清,如一条死狗般瘫在地上。
就如在门口把守的他的其他兄弟一般。
而此时,药瘾上来了,巢闻只觉得浑身乏力痛苦,在咫尺之地生不如死。
他费力地抬起眼,头一回见到如此残暴的梁熙,不由地有些怔愣。
然后他对上那双再也熟悉不过的双眸。
清透,坚定,此时还有浓浓的悲伤。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
巢闻自知此时实在狼狈,于是想要偏过目光,想要告诉眼前这个人不要过来。
他太臭,太脏了,太难堪了。
他走上了他父亲的老路。
他不想她看到他这副模样。
但他移不开目光。
他只是这样,愣愣地望着梁熙。
然后下一秒,他就被毫无顾忌地抱在了怀里。
那对他来说,算是久违的温暖与依靠。
“马上就好……”梁熙轻轻吻上他受伤的额头,然后用从武子身上搜出的钥匙打开手铐和脚铐,一边不住柔声安慰道,“都会好起来的,没事的,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回家去……”
她故作镇定,但巢闻还是看到了她的双手在发抖,差点连钥匙都拿不稳。
然后他感觉到了滴在自己手背上的,温热的ye体。
*
把巢闻送进急诊室后,梁熙彻底撑不住了。
她像是双腿发软一般,一下子靠着墙滑了下去。
所幸身边有人及时扶住了她,才不至于就这样狼狈地跌坐在散着消毒水气息的地板上。
柯清怡风尘仆仆而来,衣装随便,素面朝天,伸手稳稳地抓住梁熙的胳膊,把她架了起来,低声道:“巢闻都没倒,你怎么能倒?”
梁熙怔怔地转过头望向她,看得柯清怡也是一愣。
只见短发女子双眼通红,眼底氤氲了一层悲伤的水汽,泪水早已打shi了面庞。
柯清怡从包里掏出纸巾,为她擦拭眼泪,一边解释道:“是侯彦霖找我来的,他说你身边或许需要个人陪着。”
侯二公子的情商确实很高,论角色和交情,柯清怡的确是不二人选。
见梁熙不说话,柯清怡拍了拍她的肩,轻叹道:“咬咬牙关,哪有过不去的坎儿呢,想哭就哭吧,哭过以后不要太消极,一切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梁熙闭上了眼睛,手指紧握,手心早已有指甲嵌出来的血印。
她也是这样安慰巢闻的。
可是她知道,并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是安慰人的鬼话罢了。
想到这里,梁熙就后怕,她张了张嘴,声音沙哑道:“我赶到的时候,他们要正要给他注射第二管药……”
说着,她的牙关都忍不住打起颤来。
她这一辈子都不曾有这么崩溃的时候。
“以前在艺天时,参加过一个禁毒的宣讲……”她的声音很小,断断续续的,但柯清怡能听得很清楚,“注射比口服要严重太多,是直接进入血ye……如果是第一次接触毒品就是用打针的方式,有很大几率会直接死亡……如果我们再晚一点,等第二管下去,他的身体机能基本势必要伤一半……”
柯清怡揽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
梁熙眼底浮现出恐惧:“戒毒……也很痛苦……哪怕只注射了一支,都有戒的时候受不了自杀的……当时有播纪录片给我们看,真的是……非常痛苦的过程……”
柯清怡握住她发凉的手,安慰道:“稍后张承恺的人就会来把巢闻接走,以张家的财力物力,肯定能给巢闻提供最好的环境和医生,一定能顺利挺过来的,你要相信巢闻。”
“我当然相信他,我相信他……”梁熙闭上眼,咬着牙道,“可是为什么他要受这样的痛苦,他什么都没做错,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表面看上去不好亲近,但实际上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固执,认真,坚毅,细腻,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