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包小包地打开门,周望正盘腿坐在客厅地板上看书,面前摆了个刷刷吹着便签条的电风扇。
他一手拿着书低头认真默读着,一边走到门口伸手去帮哥哥接东西,余光瞥了瞥,才发现哥哥身边多了个人。
“沂源哥来家里吃饭,你去拿点喝的来。”
周望把书随手反压在鞋柜上,“哦”了一声,将东西接过来拿到厨房,再找了茶叶出来,沏了杯热腾腾的绿茶端出来。
周瞭觉得奇怪:“冰箱里不是有冰红茶吗,夏天喝这个太热了。”
周望心不在焉地放下杯子:“那个过期了。”然后抄了书回到电风扇前,自顾自继续背单词。
周瞭打开冰箱,拿了过冰红茶看了日期,明明很新鲜,便知道弟弟又闹别扭了,从他跟段沂源第一次见面开始,这小子就对人律师十分不待见,都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
他只好拿了冰镇啤酒出来,征询了段沂源,把茶换走。
周望就坐在不远处,眼都不抬。
“我来给你搭把手吧。”段沂源开啤酒喝了几口,从沙发上站起来。
“不用不用,你坐着就好,小望开下电视……诶。”
“就别客气了,我肚子饿想早些开饭行不行。”段沂源伸手握住周瞭肩膀,把人掰过去往厨房推,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周望,后者本该埋首看书,却像是能察觉到一般抬头跟段沂源对视。
段沂源轻笑了一下,回头对周瞭说:“我帮你绑围裙吧。”几乎凑到了哥哥的耳边。
周望眯起眼睛。
第11章
[旧识]
周望的学校在高考前一星期放了考前假,给学生们充分预备时间,调节心情也好抓紧奋战也好,这个星期比以往任何假期都让人心情复杂。
周望坐在电风扇前,一手拿冰棍一手拿书,刘海用发夹固定在头顶,周瞭往旁边过的时候瞥了两眼,发现那是许晚晴的东西,发夹上头还有一只小小的缎面蝴蝶结。
“你头发怎么长那么快,上次我回来都还利落着。”
周望目不转睛,嚼着冰块答:“你上次回来是3个月前。”
周瞭被噎住,想了想说:“看完书我帮你剪。”
“嗯。”
周瞭趁这时间找了把锋利的剪刀。周望没一会儿就放下书过来了,把那怪异的发夹取下,刘海全盖住了眼睛。
“剪吧。”他乖乖坐到哥哥面前,“剪完回去小贝他们肯定骂我。”
“为什么?”周瞭拿梳子慢慢把那比小姑娘还长还漂亮的头发理顺。
“我是玩摇滚的啊,这头发养了半年了,长度正好,甩起来帅。”
“噗。”周瞭笑出声,“就不嫌娘娘腔。”
“不,果儿还喜欢我这型的。”
“果儿是谁?”
“不是谁,群体称呼,那些小姑娘最喜欢搞乐队的,她们是不少乐手的食粮,Jing神食粮rou体食粮。”
“嗯?”
“就是乐意跟你滚床单,特别乐意。”
周瞭的动作停下来,剪刀停在周望的眼前,周望本来是闭着眼睛的,这时候睁开来,直直望着自己的哥哥。
“咳。”周瞭尴尬似的,“不能这么着,要对人负责,呃,我是说你长大了,不是不可以,但是要找个好姑娘,要对人负责。”
“我又没说是我。”周望面无表情,其实是在憋着笑,“我只是说她们喜欢我,我又不喜欢她们。”
周瞭:“臭小子。”
剪刀簌簌地切断发丝,地上蜿蜒了轻薄的一片黑色。
“哥,我还是处男呢。”周望弯起眼睛,两条促狭的卧蚕伏在眼睑下面:“你呢?”
“我?”周瞭挑挑眉毛:“你想剪多短?”
“……不要太短。”
“嗯,保证不剃光。”
周望只好闭嘴,他刘海已经被剪得短短的,露出光洁的额头,哥哥拿冰凉的剪刀蹭着他的皮肤,手指拨了拨他的下巴,他侧过头,让周瞭给他修鬓角。
周瞭还是没忍住:“你之前的摸底考怎么样?”
“607。”周望答。
周瞭笑起来:“比你哥我强多了,好好考,你以后考哪,我去哪工作。”
“要不是你高考的时候生病……”周望垂了眼。三年前两兄弟同时面临中考和高考,周瞭的压力显然要更大些,但是为了照顾好弟弟,一堆琐事占用了他的Jing力。夏日的暴雨说来就来,周瞭买好菜骑车回家,被浇了个shi透,回家后发烧感冒,进考场的时候脚步都还虚。
当时家里的用度已经不宽裕,周瞭压根没想复读,拿了二本学校的通知书就报道去了。
周望本来并不喜欢念书,初中的成绩也只是中上游,但是哥哥没考上心仪大学的失落神情,他一直记得,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有用最寻常的办法。
就像他小时候是连最普通的校园民谣都五音不全,现在却做了乐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