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珍跑到了谢宣面前, 辫子随着步伐微微摇晃,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的娇俏不经意间展露。
谢宣听着这文绉绉的话只觉得眉间打了个死结,听是听得懂,但是就是……怪累的。
可能这就是文化人吧……
“我说日人要打来了你这学生崽信么?”谢宣没打算瞒着这个学生崽,反正她大概也是……
“我信。”
见谢宣因为她想也不想飞速应下的黑漆漆的脸上多了几分可见的诧异,郑秀珍脸上迅速飞上了两片红霞, 她仰起头眼眸熠熠生辉,真挚而满是信任:“谢先生, 您没必要骗我。”
“叫我名, 不要什么先生不先生的,我是个粗人,不教书。”谢宣忍不住出言提醒。
郑秀珍愣了愣, 垂首低喃:“谢宣……”
“谢宣,你等等我!”等她抬起头,那个男人已经迈开长腿走出了很长的距离, 郑秀珍不得不跑步追了上去,“谢宣!”
“我不是聋子。”谢宣站住身,冰冷的目光注视着郑秀珍, 脸又黑了几分,他要收回了以往对这个学生崽是个当兵料子的判断。这才多远,这位娇小姐跑几步就喘上了。
“是你走得太快了。”郑秀珍想打开这个军人的脑子看一看,她以往遇到的男子都是具有绅士风度,对待女性都是平等而呵护的态度,唯有这么一个人,称呼她为崽子,自己一个人步子迈得飞快也不考虑她……
她刚心里又埋怨了几句,就发现他又走远了。
郑秀珍紧咬贝齿,又紧赶慢赶地追了上去,她从小要强,怎么可以在这种小地方放下脸面寻求别人的帮助。
谢宣听着身后有些凌乱而急速的脚步声,眼睛里多了几分满意,她倒也不算是个那种没骨头的娇滴滴的麻烦女人。
“学生崽,立正!”再拐过一个路口就是郑秀珍的住址,谢宣尽管有些疑惑这个学生崽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住在寸土寸金的白沙路,但是想想她帮完自己以后也不会有交集,也便不招惹麻烦地开口询问。
郑秀珍下意识立定站稳,这才想起来她又不是他手下的兵,怎么就……
谢宣只是想让人站住,就下意识喊了口令,下一秒他选择索性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面沉如水地警告道:“我之前所做的日军开战仅代表我的想法,学生崽你最好不要到处嚼舌头,否则我被枪决之前一定会杀了你。”
要是这个学生崽到处宣扬,不仅仅是他会被军法以动乱民心的罪名直接枪决,甚至会导致海市乃至整个国家动荡,导致日军开战的提前,那么他就是整个民族的罪人。
郑秀珍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么一层,对视着那个人冰冷无情的眼,宛如被一头狼盯上的即将死亡的感觉让她打了个寒战,神色却是不变,骄傲而倔强如同怒放的玫瑰:“我知道。我也深深地爱着我的国家和人民,不会瞎说的。”
“明天早上八点我来这里接你。”谢宣说完就转过身大步离开。
看着那个人影被黑夜吞没,郑秀珍不禁觉得那个人离他她那么远,他看着她的眼神,完全就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普通的陌生人。
莫名地有些失落,但想到明天她要随他回家,郑秀珍心底还是有些女孩子的羞涩与好奇,完全想不出来这么个汉子的爸妈是怎么样的?五大三粗络腮胡?夜叉脸?
脑补了许多书本中的妖魔鬼怪,她想着想着忍不住笑出声,在想什么呢,他明明就长得蛮好看的,冷硬有男子汉气概,就是脸黑了点,感觉别人欠了他一笔巨款一样的……
“珍珍,今晚怎么那么晚回来啊?”在客厅徘徊了许久的王雅娴见她的女儿总算回家了,赶紧把她搂紧了怀里,一向温柔贤淑的女子如今的脸上满是紧张,“你要是再不回来,娘就要去警察局了。”
“雅娴,跟你说了,有什么好急的,珍珍大了,哪里会出什么事!”四平八稳坐在沙发上的郑一恺从报纸中抬起了眼皮,无奈地说。
一副金边眼镜衬得儒雅的他更多了几分书卷气,而没有什么纵横海市商场的Jing明老练,唯有对妻子和女儿深深的爱恋与纵容。
郑秀珍能参加那些活动也是在开明的父亲的默许下的,在她眼里,父亲是一个亦师亦友的形象。
郑秀珍一把从沙发后面把头埋进了父亲的肩膀上,有了依靠后开始有几分哽咽。
郑一恺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平时也是把女儿宠上天的,从未加过女儿这般委屈的他一下子放下了报纸:“珍珍,这是怎么了?”
郑秀珍把之前日人欺辱他然后被一个军官救下的事情一说后,郑一恺镜片后的脸一下子变得冷然,一向文雅的他也忍不住爆了粗口:“这些狗日的,那个军人杀的好!那个什么同学你也该看清她的面目了。”那个女同学叫什么来着,等他查清楚了定然不会放过她!
“嗯。”郑秀珍抬起头,“那个军官明天有事要我帮忙,所以……”
刚刚还心里头冒着熊熊烈火的夫妇一下子因为这个转折瞪圆了眼,两人看着那个女儿第一次红脸,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