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皇太后诧异了一下,略一点头,等着他的下文。
林琳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皇后,方才道:“林家人丁单薄,五代单传。先生同师母伉俪相谐,一生只得一子一女,尤其一女黛玉,天资聪颖,七窍玲珑,先生疼爱殊甚,一直有把女儿许配于我之意。直到后来,因见孙儿同黛玉只有姐弟之情,又恐怕自己过身后林家中道衰落,不得已收我入门墙。”
这倒是一个之前没听说过的大八卦,那拉氏忍不住看了看他。
太后面无表情听完,虽然内心震动,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讶,反倒问道:“这件事情为什么先前哀家没有听任何人提起过?”她倒是觉得事情合情合理,因为乾隆之前就跟她说过,林如海确实一开始是把林琳当徒弟,快咽气之前才大摆筵席收为义子的。
而且钮钴禄氏也见过林璐,这孩子聪明伶俐很有几分歪才,不过并不是走科举当官的材料,林如海担心林家也情有可原。
“事关黛玉清誉,况且也不是多重要的事情,孙儿当初就瞒下了,没想到竟然会引出一桩祸事。”林琳略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好半天才道,“皇玛嬷若有疑虑,不妨着人去问询林家大管家林顺,他从头到尾都参与了这件事情,是先生手中的第一得用之人。”
这话纯粹就是给钮钴禄氏一个台阶下,太后心中也明白,林琳说得合情合理,她不可能为了一封不能辨别真伪的信件就怀疑到自己孙子头上,这是在打乾隆的脸面。
“哀家明白了,荣国府竟然胆大包天至此?”皇太后心中主意已定,重重一拍扶手,怒斥道,“哀家本来也不相信的,谁想到贤德妃也言之凿凿,哀家才被糊弄过去了!”
这是把黑锅推到了贾元春头上,林琳正是乾隆心尖尖上的人,钮钴禄氏并不想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跟他闹翻,林琳面皮一沉,带着五分的沉痛七分的无奈道:“孙儿不敢说长辈的不是,不过先生对我有大恩大德,七八年的收养抚育之恩不能不报。再者,我爱新觉罗家也不能由着这些人欺骗。”
皇太后点了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略微有些惆怅,看一眼皇后道:“今天下午还有谁递了牌子想入宫?”一出事接着一出事的,烦都不够烦。
“富察家忠勇公夫人瓜尔佳氏递了牌子。”其实想见太后的人不少,不过递了牌子也不是谁都能见到的,皇后就只挑拣着够分量的说了。
“立刻让她进来。”皇太后眯了眯昏黄的眼睛,现在只要不是个傻子,就知道瓜尔佳氏所来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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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腾心中恨,太恨了,他没想到贾家好不容易消停了三年,好死不死又开始闲着没事去招惹林家。
今天在军机处当值的时候,跟他一道轮班的傅恒大人脸色就很难看,差点被人从手头上抢走了儿媳妇,这可是奇耻大辱,傅恒再沉得住气也难免把心中的怒气表现出一二来,王子腾虽然不知道他跟林家有牵扯,看这人的脸色就知道事情有点不大对头。
乾隆驾临的时候心情明显也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几个老臣都挨了骂,唯独黑着脸的傅恒得到了好一通拐弯抹角的宽慰。
王子腾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他是昨天中午才得到侄女王熙凤的通风报信的,着自己老婆去阻拦贾母已经来不及了,气得心肝脾肺疼,无奈得要死。
贾母来宫里找了皇太后,事情明显没成,皇太后丝毫没有下旨赐婚的意思,再联想到皇上和傅恒今天的表现,王子腾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富察家这是跟林家已经半定下婚事了!
王子腾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跟傅恒交情不错,不过再不错的交情碰上这种事情都是白给,傅恒要真恼了对贾家下手绝对不会顾虑到他。
夺妻可是深仇大恨,富察家跟林家姑娘年岁相近的也就福隆安一个,这小子王子腾也是知道的,说话办事都很利落爽快,手段有胆色有靠山也有——招惹上一个八阿哥也就算了,竟然连忠勇公府这样的庞然大物都能够牵扯出来。
王子腾想来想去,心烦意乱好不容易熬完了一天的当值,十个军机大臣出宫门的时候,傅恒不着痕迹地走了过来:“王大人,近来可还安好?”
王子腾一看这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心中叹息一声,略一点头,含笑道:“好久未曾同富察兄把盏言欢了,若是富察兄今日得空,不妨去府上小坐。”
两个老狐狸彼此对视一眼,相携去了王子腾府上。
在小亭子里摆了宴席屏退了仆从,王子腾亲自执起酒壶给傅恒满上,笑道:“明人不说暗话,咱们也是经年的老朋友了,富察兄有话不妨直说。”
“我本来还想来告诉子腾,不过看这个架势,恐怕子腾兄已经知道了。”傅恒捏着筷子抬眼看着他。
王子腾不是很在意地点点头:“对,没错,我那不争气的侄女婿昨天时候已经跑来告诉我了,这件事情,唉……谁没做下点糟心的亲戚呢,事已至此,多说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