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涌出了眼眶,却在落下的同时被一只温暖的手掌小心翼翼的拭去。
“战争不会消失。”柏礐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沉重,“只要人还有欲望,战争就不会消失。我们能做的,也只是在用最小的牺牲来守护好我们的国家。要想让你的敌人不敢再来侵犯你,你就只能让他没力气再来打你。杜琬,你说你要守护这边关。你做到了,你做得很好,真的。所以,别难过了。”
“我知道,我明白,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是……”杜琬咬了咬下唇,“上次虽说伤亡比这次大得多,但我可以告诉自己是为了守城,是被逼无奈,但这次……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因为我的一句话,这么多人会埋骨他乡,我……我想着就觉得心里难受……”见柏礐看着自己,杜琬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你想笑我就笑吧,我也知道我……”
“你是一个好都统。”柏礐打断了杜琬的话,看着写满惊讶的Jing致面庞,声音不觉又柔了几分,“多少人为了自己的功业不惜牺牲无数人的生命,而你却始终对自己的下属有着一份疼惜,即使是最底层的士兵,你也是真真正正打心眼儿里把他们当成和你一样的人来看的。光这一点,我都自叹不如。”
因失血过多而没什么血色的双唇微微启着,下一刻却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弧度:“你真的不觉得我这是妇人之仁?”
柏礐也笑了,摇了摇头,手上不由自主地又掐了掐杜琬略显苍白的脸颊。
杜琬觉得脸上微疼,随即没来由的一阵发烧,本能地侧过脸,躲开柏礐的“魔爪”,头微低,半边脸颊上爬上一抹不知是被掐的还是羞涩的红。一股暧昧的气氛无声地扩散开来,柏礐只觉喉咙有些发干,咽了口唾沫,起身道:“你歇着,我去给你拿些吃的来。”便出了帐篷。身后,杜琬抬起头,不无担忧地看着柏礐的背影:声音有些沙哑呢,别是受凉了吧?
未几,帐帘被掀开,柏礐捂着鼓囊囊的披风走了进来,却没有立即走向杜琬,而是走向杜琬稍远的一个火盆边,解开披风,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放在火盆边,然后把双手搓了搓又在火上烤了一会儿,直到觉得自己身上不再有寒气了,才把油纸包放到帐内的一张矮几上,再把矮几拖到杜琬床边,拨了拨床边的火盆,打开油纸包取出里面的一张面饼,掰下一小块递到杜琬嘴边,道:“也不知你能不能吃得惯,不过幸好还热乎着,试着吃点儿吧。”
杜琬觉着有些尴尬,柏礐的手指就在唇边,往前一些就会碰到,但想到这人一路就这么把食物捂在怀里,又觉一阵感动,竟不忍心就这么躲开去,一时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偷偷抬眼看去,却不期然撞上了一双如深潭般盛满关切的眸子,心跳不知为何漏了一拍,脸上隐隐有些热,却怎么也无法将视线移开。嘴不自觉地微微张开,感觉到有什么被塞进来后又本能地闭上,唇与手指一触即分,杜琬仿佛被雷击中了一半身躯一震,随即低下头,囫囵嚼了几下便匆匆咽下,拿起水杯欲借喝水掩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却无法阻止双颊的红晕渐渐蔓延至双耳,更不知自己这副模样直接将对面那人看愣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杜琬侧转身,将水杯放在矮几上,腾出右手,轻轻拿过面饼,道:“我自己来就好。你手上有伤,使力会疼的吧。”却始终没抬头,仿佛想要掩饰什么,匆匆咬了一口面饼。嚼了几口,似乎想起了什么,眨了眨眼,抬起头,问道:“刚才你出去时听你的声音有些哑,没事儿吧?这天寒地冻的,小心别着凉了。”
柏礐愣了,心里却是翻涌着层层波浪。本来担心杜琬听出自己的□□,谁知杜琬竟误解了自己嗓音的沙哑。杜琬,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傻?喉结上下动了动,柏礐尽量不让说话的语气带出自己的心绪:“如果我生病了,你会为我担心么?”
“怎么不会?”谁知对面那人瞬间瞪大了眼睛,“你当我是什么人了?”一会儿,垂下眼睑,缓缓移动左手搭上柏礐的左腕,扯到伤口的疼痛让俊脸抽搐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你受伤我就觉得这一箭好像也射在了我自己的手腕上一样,就这么从手腕一直疼到我的心里去了,就好像,”抿了抿失去了血色的唇,“好像这箭自己会动一样,从手腕一直钻到了心口,我……”再度抬起的脸上写满了惶惑,“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不大对劲?”
柏礐张了张嘴,却一时没能说出话来。杜琬的话宛如一道雷击中了他,让他禁不住浑身都要颤抖,却是因为那心中不断涌起的惊喜。深吸了几口气,语调依然无法平稳,却带上了几分试探般的小心翼翼:“那我问你,当时在你的书房里,我对你说……说我喜欢你,还吻了你,你……讨厌那样吗?”
杜琬微微侧着头,眨巴着眼,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仿佛只过了一会儿,又仿佛过了很久,久到柏礐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不断地渗出汗水,杜琬缓缓地摇了摇头。
压下立马将人拥入怀中的冲动,柏礐的声音再次带上了几分沙哑:“那……你喜欢吗?”话出口,心狂跳,手微颤,竟不自觉地攥紧了衣摆。
杜琬的双瞳再次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