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的眼和彼此交缠的发丝,虞青尘又放弃了说出来的打算。
就这样,也挺好,何必将难得的一点时间,又浪费到仲怀卿的攀登上呢,她也总有些不合时宜的好强啊。
眉眼间如化了一泓新月,唇上的丹朱不知道什么时候褪去此刻白到可以忽略不见,寡淡的唇眉纤睫带动连瞳色都清浅起来,不损颜色姝楚,只使得她看去越发仙气冷淡。
这是在如何的神态也影响不了的气质,向来是气韵随着神态转变的虞青尘有些微妙的新鲜,笑着抽手,贴上了仲怀卿的额头,挽回了对方莫名沉重的表情,阻了他那即将脱口的言语,细语曼音。
“待我消散后,还有段时间能聆怀卿言语,本尊难得贪心,怀卿此刻权且静听可好。”
仲怀卿的唇抿的快要和虞青尘同色,怔忪的落泪,又被分明已经疲累极了的尊者珍重揩去,他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有千言万语,可当真要吐露,却又唯有凝噎。
有些恍惚的想着,尊者果然不愧是从幻想中走来的神人,果然无缺无暇,用尽了心思,也不能够找出一滴一毫的不足出来,就算是曾经的过于冷清,对于普罗众生而言,不也正是他们对于像尊者这样人物的愿景么。
谁都希望那个神坛上有个至圣至洁的人,谁却也都不希望那个人真正走下来参合具体事务,谁都希望有人维护这世界无灾无难,谁也都悄悄期盼,那个人不会常常出现使他们不得不膜拜称赞,遮掩了旁人光彩。
谁也不希望那个人有情会徇私,谁都不希望那个人对除了自己之外的某人独独另眼相看,可谁也不希望那人至公无私,眼下不容纤毫,无情至于殷勤的众生当即生灭眼前亦不会丝毫心乱。
所以冷清最好,不喜出世最好,从不参合也无心插手任何宗派私事最好,没有浓烈到足以影响她作为的情感又不至于彻底无情最好,只会处理众生大乱而鲜少追究小恶最好。
神人不当有私欲,也不该和任何人扯上过多纠葛,所以无情欲爱恋,也是最好。
只是果然五十取四十九,必留一线生机,他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过天道,感谢尊者的敏锐,一次诞生情丝,一次得以自毁入轮回,两次生机,尊者全都抓到了。
如果说后者与尊者这么久积攒的功德修为有关,又恰巧抓住了条件,那么遥远以前尊者诞生情丝的机遇,他大概就怎么都猜不出来了。
所以他所遇见的,所能拥有的,就不是仅仅那万民祈愿幻想的最好尊者,而是独独对于他而言,一切最好。
“融入了万众心思,万众心思不一,自是有利有弊,本若是仅凭那些念想汇出的人物,该不至于不能与凡俗繁华沾染,可本尊既然得以摒弃诸多邪念弊端化形,只留纯粹祈愿,全仰仗与初体为至澄清气。”
“既然是清气,能够洗涤却一切不净思念已为极致,如何堪长期与混沌红尘间熏染,又如何沾得上浮世枯荣。”
“是以千丈红尘与本尊为毒,红尘众念沾染不上本尊,却能日益消磨,不会磨损亦无碍虚弱。”
“本尊的出生原就是个巧合,众生不绝,天地不衰本尊便得以不灭,也唯有将此身祭献还归天地,本尊方得以自永生中离脱,可若非这些功德实在丰厚,怕是本尊想要将自己祭献尚不可得,遑论得以塑出三魂六魄。”
笑着笑着咳出了眼泪,功德已经泰半融入天地,修为又早就消散干净,身躯都有些透明,显得她难得的脆弱姿态都空灵飘渺,与世间隔了重虚无。
分不清此刻的心情到底是为了尊者落泪还是那虚幻的感觉,紧紧的握住了尊者的手,将之牢牢贴在脸上,用劲大的仿佛能捏到骨头才有些安心,泪水不知不觉就涌的他什么都看不清,嘴唇翁合数下,还是说不出什么。
虞青尘好似对于仲怀卿的举动全无感觉,浅笑盈盈,任由泪水不知缘何而起,一滴滴垂挂在纤长微弯的睫毛上,带着银色的光点坠落。
委屈吗,没有什么好委屈的,难过吗,也没什么难过啊。有点眷恋,但并无不舍,她的心情却是欢喜而愉快,轻松雀跃,连她都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
只是看着仲怀卿这样,心底到底还是不好受的,尽管这是最好的选择,就算是她甘愿自己忍受目送道侣离去后方办退路的锥心之痛,仲怀卿未曾眼见自己走在前面,也大概不会安心的。
他那些自以为隐秘的小心思她从来都猜得到,若不是自己先走,那怀卿便是再信任自己,也难免惴惴,犹疑到时候自己真能追随,且她已经尽力留到了最后一刻,敢说未尝将两人相伴的时辰推短一时一日。
恨长生
第一百七十三章
所有金蝶消尽,身上无意间聚拢的信仰也开始了溃散,本身已经献祭掉了大半的信仰撑不了多久,连最初最根本塑造她的那些信念都被悄然蚕食,若不是正在祭祀中途,虞青尘的身躯怕是为此会向着那初始的清气化回。
本来以为先前都虚弱那般,本质受损该更加难堐,可谁知反倒一下子轻盈起来,轻飘飘的感觉谈不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