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苍两千三百年,也是凡间的壬癸年,腊月初一。宜出行,嫁娶。忌开光、掘井。济苍为天帝的年号,如今至他登基于天界称帝已有两千三百载,凡间早已时移世易,但于神魔两界而言不过短暂光Yin尔。
朱颜雪在书桌上画完最后一笔,为画中青衣含笑,缥缈舞剑的女子点上了一颗朱砂痣在她额间,便提笔写了纪年和一首小令:晚来天欲雪,绿蚁落小榭。但愿古婵娟,岁岁常相见。
待画墨干后,朱颜雪细细抚摸着清琳的脸,将画卷卷起收入储物袋中。待到黄昏时分,她便要出出嫁了,火红绣金的嫁衣映衬得她比桃李还娇俏三分,赤红若血的胭脂点于唇上,暗红的蔻丹涂纤纤十指,艳若流霞。朱颜雪从未画过这般明艳的浓妆,艳而不俗,妖而不媚。她戴上那繁重的金丝攅凤冠,静候吉时到来。
朱颜雪的出嫁,说热闹也热闹,说冷清却也冷清,只因她是灵元山首个出嫁的炉鼎,来观摩的弟子不少,可冷情的却是紫阳、紫霄二位君上和她的夫家皆未出面,只等胡不言和石磊御兽抬着她乘的小轿,送往萧隐在人界的洞府。
天边的流霞今日亦分外的红火,朱颜雪拜别了丽姬后便抱着宝宝盛上了那软轿,微风吹起的帘子,让她不时能看见四周飞梭的仙鹤和流云。
“啾!”曾经护送她飞往灵元山各个峰头的几只巨鹰亦出来送行,绕着那软轿盘旋了三圈方才离去,宝宝新奇地看着窗外景象,朱颜雪揉着他的头,轻轻哼起了小曲:“一砚笔墨倾尽浮华,无意将牵绊入画,暮雨点蒹葭,清风摇枝丫,桥畔溪水向谁家”
宝宝抱着朱颜雪香软的身子,听着这带着三分凄怨七分清扬的曲子,慢慢闭上了眼睛。窗帘被掀开,胡不言御剑在侧,道:“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放不下。”
“放不下有什么用!吵死了,像个怨妇似的!”石磊从他身后行来,狠狠地瞪着朱颜雪,朱颜雪心中微微一颤,低声道:“两位师兄,我在哄他睡觉。宝宝已经睡着了,我我不会唱了。”
胡不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石磊推开,道:“别那么多话,今天她可是他兽妇。”
帘幔落下,朱颜雪轻轻抚摸着宝宝的后背,心中暗想道就算嫁的是只凶兽,我也要讨它欢喜,只有这样宝宝才能好好地长大。
御剑飞行的速度快,朱颜雪虽是难得的纯阳之体,但有灵元山开路加之还是嫁给上古凶兽九婴,便无宵小敢拦截,而有那个本事敢得罪这两方的,也不屑于来抢一个练气期的炉鼎。
待轿子停稳落下,便已到了萧隐的洞府前,洞府前虽被红绸装饰,但几乎没有什么宾客,胡不言扶着朱颜雪从轿中下来,道:“孩子给我吧。”
朱颜雪看了看怀里的婴孩儿,浓密的睫毛在nai白的小脸上垂着,嘴角微微流着口水,似乎睡得很是香甜,她摇头道:“我得主动告知他们这个孩子。”说着,她便要踏入洞府,也就在此刻传来一声喝止,“慢着!”
红影闪动,萧隐着一身暗红长氅出现在了三人身前,石磊和胡不言对望一眼,石磊道:“怎么?不让进门?”
“九婴算是我半个儿子,只是她却算不得我半个儿媳。”萧隐的薄唇勾了勾,指向侧门道:“你是九婴的续弦,只是为它配种,算不得道侣,而且还抱着个不清不楚的孩子,你进不了正门。”
“这”胡不言闻言有些担忧地看向朱颜雪,朱颜雪只是恭顺地福了福身,道:“一切听从君上的。”
“君上?”萧隐冷笑一声,道:“还是唤我主人吧。”
“是主人。”朱颜雪依言从侧门走进,胡不言和石磊跟在后头只是走了没几步,萧隐又道:“那间供奉着从前给九婴配种的几只母兽灵牌,它们也算是你姐姐了,进去先拜一拜吧。”
朱颜雪的脚步微微一顿,还是将孩子给了胡不言,提着衣摆进入那间祠堂后,发现几个灵牌上分别刻着那几只母兽的种类,有九头雉鸡、红尾鹿蜀和一些朱颜雪叫不出名字的异兽。
“这些可都是兽界排的上名号的,让你叫它们作姐姐,也是抬举你了。”萧隐摸上腰间的血玉,神情欣慰,仿佛真正是在看一个嫁进门的儿媳。
“雪奴拜见五位姐姐。”朱颜雪垂眸,在灵位牌前跪下,拜了三拜,胡不言和石磊在外看着,心中感情颇为复杂。朱颜雪要嫁给九婴,按理来说这些母兽确实是她的姐姐,可这些母兽不是被九婴弄死吃掉,就是被九婴直接一口吞下,只怕连成亲的仪式都没有,而且那些灵牌很新,看着就像是这几日才放上去的一般。如此看来,倒像是是萧隐在给她,或者说是给他二人下马威。
“以后记得每天清晨要来打扫你姐姐们的灵位。”萧隐玩味地笑了笑,朱颜雪点头称是的模样,让他想起了从前在真正的魔尊萧隐后宫时,她对每一个公子、夫人卑躬屈膝的模样。可就是那样一个谁都可以作践的炉鼎,最后却
尖锐的指甲嵌入了掌中,朱颜雪察觉到萧隐身上的杀意,有些不安地道:“主、主人?”
“既然拜过了你的姐姐们,便去大厅和你夫君行大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