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央,你可真狠心啊,非要在朕心上狠狠插一刀,才肯罢休”
睡梦中,依稀听到了有人在她耳畔低语。
那人背对着她,大掌环过腰际,一点一点将她箍紧,生怕她跑掉似的,非要在她背上落下一个个炽热滚烫的吻,仿佛这样便能将她永远禁锢在自己身边。
梦中不知怎的竟被一根强劲有力的藤蔓缠住了身子,无论如何也甩不开。她下意识地抗拒,喉间发出不满的嘟囔声。
身后沉默了许久,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
“也罢也罢”
池央只觉得腰际一松,那缠人的藤蔓也随之消失了。
可莫名地,她却觉得心口愈发得紧了。
翌日醒来时,池央浑身像被车轱辘碾过似的,酸痛而疲惫,睁眼所见的,却不是寝宫熟悉的布景。
昏暗破败的里屋,身下嘎吱作响的床榻,被寒风吹得呼呼作响的破窗,这一切的一切,对她而言陌生而熟悉。
儿时光着脚丫子依偎在娘亲身旁,看她用旧衣裳为自己织鞋袜的回忆倏然涌上脑海。
这里、这里不正是自己住了十余年的冷宫么?
池央抬手使劲儿揉了揉眼睛,是梦吧?还是说——她果真被魏珩打入冷宫了?
“嘎吱——”
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响声。
逆着这冬日里难得的阳光,怀玉捧着一盆子热气踏进屋内,见她醒了,赶忙放了盆子上前为她更衣,道:“娘娘这一觉睡得可真足,正巧赶上用午膳。”
纵使语调故作轻松,却依旧掩饰不了话语里带着的几分疲惫。
池央握住她的手,眉眼间满是歉意,道:“怀玉姐姐,是我连累你了”
闻言,怀玉摇摇头,道:“姑娘这是什么话,自您入宫时,奴婢便打定主意要服侍您一辈子了,现下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罢了。”
“怀玉姐姐”
生怕她还要,怀玉忙岔开话题道:“今早奴婢去后院看过了,小厨房虽有些破了,但还存着不少木柴能用,这林子里指不定能逮着几只野兔,我们日后便有荤吃了!”
池央见她兴致勃勃的模样,倒也不好再说出那些话来,只好道:“嗯,那我们待会儿便抓野兔去!啊,对了,既来了冷宫,便无需再分主仆,从今以后,世上唯有池央,不再有懿妃了!”
怀玉点头,敛眸掩去心底的一丝心虚。
此后几日,主仆二人渐渐适应了冷宫的环境,在冷宫的日子虽称不上舒服,却也没到糟心的地步。
说来也怪,以往冷宫的饭菜总是些残羹冷炙,到了冬日里往往冻得跟冰坨子似的,好容易捂热了,吃着却是一股馊味。
这几日送来的膳食虽比不上以往在未央宫吃的,却也称得上冷宫多年来最暖和、最美味的饭菜了。
这日,不知为何午膳迟迟未送到,池央饿得不行,干脆拿了铁叉和竹篓同怀玉去小湖边凿冰捉鱼。
不一会儿,二人便一同捉了好几只大肥鱼上来,池央熟练地架起烤架开始烤鱼,不知怎的,盯着那团烧得红火的木柴,她只觉得脑袋一阵刺痛,脑海里倏然闪过好些画面。
“看来你是烤鱼的行家咯?”耳畔传来男子低浅的笑声,微扬的语调混杂在月夜中,夹杂着丝丝酒气。
“那、那可不?除了烤鱼,我、我还会清蒸鱼呢,虽然听着寡淡了些,可是吃起来那叫一个绝!等再过几日鱼儿长肥了,你、你来找我,我做给你吃怎么样?”少女捧着酒壶仰着头,双颊酡红。
“你啊——”男子抬手戳戳她的脑门,无奈道:“就不曾听过女子只为夫君下厨的么?”
闻言,少女茫然地眨眨眼,好半天,这才憋出一个酒嗝,费力地点点头,道:“好啊,那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夫君了!”
“姑娘!姑娘——”
怀玉的呼唤令她骤然回神。
池央费力地揉着额角,是谁呢?那两个人到底是谁?
“姑娘,你没事吧?可不要吓奴婢啊!”怀玉吓坏了,早扔了手上串好的肥鱼,为她把脉。
这两年池央承蒙圣宠,早惹得后宫妒意四起,怀玉生怕她出什么岔子,干脆跟御医学了些皮毛已备不时之需。
“无、无妨,就是突然有些胸闷。”池央慢慢缓过劲来,一张小脸委实惨白得不像话。
然而这边,怀玉却是一脸震惊,怔怔道:“这这”
池央蹙眉,“怎么了?可有不妥?”
“姑娘,你好像——有身孕了”
宛如当头一棒。
池央瞪大了眼,“你说什么?”
再三确认后,怀玉这才道:“已经快两个月了”
“不,不可能,若是如此,为何之前的平安脉一直都没有——”池央猛地顿住。
是了,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年如光为她诊脉的,难道是他故意隐瞒了?可是为什么呢?以年如光的立场,他根本没有理由做这件事啊。
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