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意的一眼就瞄见远处街道上的一名鬼祟男子趁人不注意,飞快的扒走别人的钱袋,技术还不赖。
那为什么殿下还给我配眼镜呢?
可能是因为这样看起来比较专业吧。阿尔若无其事的重新倒了一杯酒,一面压下那个藏了很久的记忆,它说:殿下曾经告诉你,如果害怕别人看待你的眼神,如果真的那么在意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就戴上它吧,它是有魔法的眼镜,能给你勇气。
那时的自己几岁?十一?十二?还对身为奴隶的自己感到羞耻吗?
那时的殿下几岁?也是十一、十二?为什么能理所当然的说出这样的话呢?明明就跟自己同年…
碰!重重的放下杯子,阿尔有些心浮气躁。
这个葡萄酒实在太差了!酿造的葡萄品质不好,酿酒的人技术也不好,连种葡萄的地都排水不好,这样劣质的葡萄酒喝了真让人不愉快!
洛克王子 S157
「…呃,爷,这是有人送来给您呢。」一名少年,怯生生的将书信递到桌上,然后便咚一声重重的跪在地上。
阿尔回过头来,瞄了他一眼,是名奴隶阿………非常熟悉的穿著,全身上下只有一条奴隶用的灰色短裤,那短裤质粗料厚,扎磨人得疼,但非常耐穿,对主人来说是非常经济实惠的选择,至于短裤里头,别奢望还有东西穿,所以常常一日奔波跑腿下来,那脆弱的地方免不了破皮红肿,稍碰一下就能让人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瞧瞧上半身,你以为只是风吹日晒而已吗?再怎么遮掩都藏不住鞭痕,因数度易主而满布肌肤的烙印,数数看,一、二、三、四、五、六、七,才这么个年纪,就已经换过七个主人了,糊烂的家徽并列在一起,张牙虎爪的骇人。
这少年皮相不漂亮,做不了性奴,身子骨看起来也弱,做不了粗工,看他笨手笨脚、畏畏缩缩的模样,显然也不机灵,帮不了主人做买卖、算帐、打理商务家务,以奴隶公会的评等来算,大概是最差的E级,在市场上连10枚银币也不值。
所以他的主人才差他来送信吧,若是惹火了自己,顶多这个破烂财产没了。没了,就算了。
这就是奴隶的命,由人使唤、由人打骂、由人糟蹋。
阿尔收回视线,无聊的开始拆信。
内容了无新意,跟先前的差不多,反正不是邀请自己到他们的商会任职的,或是替哪个王公贵族做幕僚的,就是延揽到他们的国家做臣子的。
「回去吧。」将信原封不动的交回给少年,他的答复是千篇一律的拒绝。
不管是商会、贵族领主,还是国家都想要自己,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曾经是殿下的贴身奴隶,因为他从殿下那里学会的知识技能,比闪闪发亮的宝藏还要珍贵,能使商会日进斗金、领地繁荣、国家兴盛。
他们以为只要拉拢了自己,就能通晓殿下治理国家、令所有人都信服的秘密。
其实,他们要失望了,这二十二年来,他学习的事情始终只有一样,就是如何伺候殿下。其它的,他都不懂。
少年接过信,身子颤抖的如风中落叶,眼神里充满着恐惧与绝望,不用猜也知道,他的主人是怎么要命令他的,如果没有达成任务会有怎么样的下场。
阿尔冷淡的看着这名楚楚可怜的少年奴隶,奇异的是内心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听说沙华商会的会长也是一名拥有上千名奴隶的奴隶主大户,且Jing于驯奴之术,身兼驯奴公会的理事,也许他是盘算着派这样一名饱受欺凌的奴隶来送信,可以勾起曾经身为奴隶的自己的恻隐之心吧。
可惜,自己早就抛弃了那种无聊的同理心。
这世界总是将人划分成两个阵营,一方是剥夺者、支配者、领导者、主人,另一方是被剥夺者、受支配者、追随者、奴隶。
殿下毫无疑问的属于前者。
而自己呢………
手中的酒杯突然狠狠的晃了一下,阿尔抵着桌沿,撑着自己的身体,为刚刚闪过脑海中的想法感到惊愕。
他是属于后者…原本是…应该是…本来注定一辈子都是…但…
现在,殿下似乎给了自己机会选择……
殿下从未松口,他总是说自己是属于他的,但…但…
殿下不是重新申请补发奴隶契,而是取消了奴隶公会的登录,他不是立刻把自己带入琉璃宫,还是让自己出了流月宫。
殿下从来都没有说要放过自己,但他的行为举止却……却像是给了自己机会。
阿尔突然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双臂间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笑得在场的其它人一头雾水。
他是笨蛋,不懂殿下用心的笨蛋,他让这个全英特大陆最聪明的男人为自己费尽心思,自己却后知后觉。
「你回去吧,就算被折磨到死,也是奴隶的命,奴隶本来就是别无选择的,成为奴隶是别无选择,以奴隶身分死去也是别无选择。」阿尔站起身,付了钱,离开小酒馆,多天以来,他首度没有待到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