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深夜,白猫看着萧景将车靠边停下,接着温柔地看过来,修长的食指朝车顶指着,“这一栋,四楼,走廊最后一间房。”
白猫抿唇,拎起一个布包默默下车去。
萧景看着他绕过车前,黑色的身影融进黑暗的巷子。
他靠着椅背,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俊美的脸庞没了笑意,一双眼睛深沉地凝视前方。
前不久,墨暕来了电话,情绪有些不稳定,语气听来颇为暴躁,他警告说:“你不该在列宁格勒待着了,恺撒刚刚制定计划,他的人很快就会遍布列宁格勒。”
起初,萧景并不当一回事,只问,“医生怎么说?”闻言,墨暕沉默了一会儿,萧景的心在这一会儿间也沉了下去,不待墨暕开口,他便说:“你知道他的人会在哪个旮旯里吧?”
墨暕即刻明白,“萧景,你不该和他们起冲突。”
萧景冷笑,他从没必要自己出手,他随便雇佣些道上的人,就足以让卡纳瓦罗的小喽啰们应接不暇了,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卡纳瓦罗的“自己人”,让他们狗咬狗也是不错的选择。
但他并没有告诉墨暕,也没有告诉白猫他要杀的是什么人。
时间大概过去四分钟,黑暗的巷子里疾步走出一道人影,萧景微笑地看着他上车来,随即驱车离开。
“东西呢?”
白猫打开布包,露出里面沾血的玻璃瓶子,萧景扫了一眼,看见里面带血的圆圆的两只眼睛,满意地笑了。
“动作还挺快的,不错。”他称赞道。
白猫仍旧一言不发,将布包关上。
车子很快来到另一条街,萧景停下车,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在昏暗的光线里念出声,“还是四楼,三号房。去吧。”
白猫迟疑,萧景收起纸张看他,“没力了?”
抓住布包,里面的刀具与玻璃瓶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白猫头也不回地开门下车。
萧景自顾自摇头叹气,“这小子”
这种态度很得罪人的。
很快,等白猫回来,打开布包,玻璃瓶里便又多了两只眼睛。萧景一边开车一边说,“今天就先这样吧,明晚继续。”
“噢。”白猫终于出声。
回到熟悉的房子里,白猫迫不及待站在壁炉前,却没有碰骨灰盒也没有看,只是低头站着,像在忏悔。
萧景晚一步进来,将布包塞进白猫怀里,“别傻了,把东西倒福尔马林里去,要留着做纪念品的。”
白猫拿着布包,只觉十分烫手,像一块巨大黑炭。
今晚,他的脑海里一直在重复那天晚上,荣枯说,“小猫猫,如果你现在放下枪,说不定我会留你一副全尸,否则我会把你的眼睛挖出来玩一玩。”之后,悲剧清晰回放,一遍又一遍。
“现在,你能说为什么要挖他们的眼睛了吧。”他低声问。
萧景和荣枯为什么要有一样的癖好?
他不能接受萧景和荣枯是一样的,不能。
“我喜欢。”萧景旋身坐下,靠进沙发轻抚眉心。
白猫垂眸,琉璃般的眼珠子正透过玻璃瓶盯着他,蓦地,他扬起手臂,将玻璃瓶摔在地上,随着玻璃爆裂,四只眼睛在地上滚出一道道血痕。
萧景吓了一跳,起身怒瞪他,“你发什么疯?”
“我不喜欢你做这种事。”
“什么?”萧景的目光在地上寻找眼睛的位置,一边不悦地训斥,“你是不是见鬼了?我做什么事还得你喜欢?”
“你是医生。”白猫颔首低眉强调道。
很显然,萧景并不在意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医生,白猫眼看着他徒手抓起四只眼球直接踹门走进他设备简陋的医疗室,拧开原先装好福尔马林的瓶子,将眼球扔进去。
白猫站在门口,对上萧景微眯的暗眸,视线里还有他沾血的手心,一时间心里更为复杂。
又一个夜晚到来,白猫坐在副驾驶位,静心聆听萧景的不满。
“不肯帮我杀人,又不滚出我的视线,你说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但他到底还是上了他要去杀人的车啊。
“我让你杀人,是在给你锻炼的机会,就你这种杀个人愣一下的德行,还想灭了死亡联盟?做什么春秋大梦?”
他没有杀个人就愣一下,他只想知道自己杀的是什么人。
萧景在昏暗中睨了他一眼,“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今晚,你最好给我看清楚,并且记住,我是医生,但在此之前,我是枫叶医生的学生。枫叶医生不过是这些年堕落了,才被人当成病猫,但当年,他杀人的手段至今都没人敢忘记,哪怕他现在跟病猫一样。”
白猫微微蹙眉,他这么说枫叶医生真的可以?
车子停在路边,远处的一栋房子陷在黑暗里,只有二楼的灯光透出来,如同飘在半空的光火。
萧景将装了消音器的枪上膛,一眼不看白猫,抓起布包下车。透过挡风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