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响亮的啼哭穿透整二楼萎靡的空气,越过一楼提心吊胆的人群,甚至隔着还未关严的门震落了院子里最娇嫩那朵蔷薇花瓣上,刚刚折射出一点朝阳光彩的露水。
新生儿被两位女医生抱着迅速处理了脐带,之后用温水擦净了身上的污渍包在了柔软的襁褓里。
桃嫣还未来得及向下去看自己的孩子,一双含泪的美目有些恍然的盯着面前这个男人。
他黑了,也瘦了,甚至脖领子上还蹭了一块已经乌黑的,不知道是谁的血渍,可是他的一双眼睛仍然像是她见过最美的星空,宽广无垠漆黑之中蕴含着无数细小的光芒。
那双眸中有泪,同她的一样。
沈白唇角卷起一个久别重逢的笑,可是那笑容中的苦涩不用细说,他低头深深吻住她的唇,轻触片刻就挪开,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声音温柔的像是能滴出水,“我回来了你辛苦了。”
女医生红着脸将怀里不停冲着父母挥动小手的孩子抱过来,一时间有点儿拿不准是不是该打扰这对温存的夫妻,可是她怀里的小孩子虽然还没睁开眼睛,但是却像是什么都明白似的,已经张开小小的嘴巴放声大哭起来以表示自己被漠视的不满。
桃嫣这才笑着伸手,接过襁褓里的小东西。
小东西脸庞皱皱巴巴的像是被水泡过似的,整个脸因为啼哭涨得通红,眼睛还睁不开可是一被桃嫣抱在了怀里,就翕动着鼻翼慢慢闭上了嘴巴。
这是桃嫣第一次做母亲,她伸出自己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这一团小rou的脸颊,又去拉拉他的小手,还不敢相信这一团小东西就是在她肚子里躺了九个月的小生命。
两名医生在旁边很快收拾了医用包,这才想起似乎夫妻俩还没有问过他们孩子的性别,急急忙忙的回过头来道喜:“恭喜先生夫人,是个女孩子,以后长大了肯定向您二位一样出类拔萃。”
话毕两个人就赶忙出去到一楼借用电话给查尔斯伯爵报喜,桃嫣附身亲了亲小东西的额头,之后又无限柔情的抬眼瞧着一旁的男人,“不求她拥有美丽和财富,只希望她这辈子平平安安。”
沈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容瞬间紧绷了起来,之后点头,十分慎重的道:“愿她生活的世界,和平永驻”
不到半小时沈白就以需要休养为由叫阿珊将小东西抱了出去,佣人仔细的将主卧上下打扫了一番,桃嫣则被沈白小心翼翼的从卧室的产床上移动到了旁边最近育婴房。
这房间本来是一件主卧的套房,主次两卧之间有一道门相连接,设计师的本意也许是考虑到再和谐的夫妻也有需要独处的时候,所以在主卧间划分了这么一个大小相仿的卧室。
不过沈白和桃嫣自从住在这儿之后,除了离别之外几乎没有分床而睡的特例,于是沈白走后桃嫣为了打发时间就慢慢的将这件次卧布置成了小东西的育婴室。
育婴室除了中间的婴儿床和一众婴儿用品外,旁边还在靠近窗户的地方还放了一张单人床,桃嫣刚躺上去,就余不出什么多余的位置了。
沈白有些懊恼的摸了摸床沿,随后又四周打量着那些墙上手绘的卡通图案,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伸长了双腿道:“这床也太小了”
桃嫣整个人虽然有些疲惫,但是也不舍得睡下,她知道德苏战场战事未了,不知道此番回来沈白又要多久离去,她不提,他也很有默契的不讲,于是两人只绕着闲言碎语打转,仿佛一对再平凡不过的夫妻。
“想着以后晚上如果要起来照顾宝宝,又不方便走来走去的打扰你睡觉,所幸在这里放了一张单人床。不小了,我躺是不是正好?”桃嫣说着还伸了伸手臂丈量这张床。
沈白挑了挑眉,又硬生生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嘟囔了一句不清不楚的:“那我和谁睡”
桃嫣将他这句嘟囔听了个八成,捂着笑又问:“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沈白闻言立刻坐的笔直,正正经经的从上衣口袋里仔细掏出一张被折叠起来的相片,随后指着后面的文字递过来笑,“我想了好多,可是总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要你来拍板。”
桃嫣捏着相片看了看上面写的密密麻麻的小字,最后指着其中一个道:“很好,取蔷薇的意思,我记得你母亲是喜欢蔷薇的”
沈白笑笑称好,却没告诉她其实蔷薇不止是她母亲喜欢的话,更是她喜欢的。每次看到院子里的一片开的大好的蔷薇,她脸上都会洋溢出一种再舒缓不过的微笑。
桃嫣手里的相片被折叠了太多次数,中间已经有些掉渣了,她无意将相片一转,嘴里念着:“什么相片坏成这样,不如换一张”
手中的画面一转,成了她自己的脸,仍然是她穿着婚纱的单人照,可是她身边的却不是他。
桃嫣喉咙一哽,记得她刚失去记忆的时候这张相片就装在床头柜上的相框里,可是她与他从德回来之后,她看着穿着婚纱的自己就如鲠在喉,十分不自在,于是就将相框和一切有关严撷之的东西,偷偷趁着沈白不注意,扔到了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