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别云身着甲胄,反手用□□挡开匈奴的箭羽,那箭咔的一下断作两截,她转头看我:“你是不是暴露身份了?”
“罢了,我来这儿也就是为了见他们的。”
李别云朝我喊道:“你疯了你?陛下刚封的贤王被俘虏了,传出去能是什么好听的话?他们要是劝你谋反,你反不反?你不反,他们放出消息来说你反了,你要陛下怎么处置你?”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我们身边那三五个人也只剩下两个了。
李别云的马被射中了两箭,很快又有一箭嗖的一下就过来了。
大概是姓韩的想看着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没了,再把我给活捉了。
他偏跟我过不去。
我伸手去拉李别云,把她拉到马上。
她转身朝我喊道:“太重了,马跑不快。”
“那能怎么办?我跳下去?”
我们的马匹速度慢下来,他们又追上来了。
“不行,这样我们迟早得被追上。”
我咳嗽了两声,李别云见我不说话,又转头问我:“你怎么了?”
我哄她说:“没事,中了一箭在脚趾。”我伸手想把箭折断,却没想到他们为对付我还特意用了铁铸的箭。那箭头带钩子,一拉扯就撕心扯肺的疼。我龇牙咧嘴的扮了几个鬼脸,才感觉没那么疼了,又转头对那些个追兵喊说:“射中你爷爷的脚趾啦!”
隔得那么远,谅他们也看不见自己究竟射中了哪里。
我正这么想着,后边又嗖的来了一箭。
前边那一箭中了我的左肩,现下这一箭中了我的右肩,我若是被架起来,就能被做成人干了。
我又想,下一箭是不是就射中我的心了?
我没办法,我一闪开,那箭不就射中李别云了?她虽然穿着甲胄,可我也穿着甲胄,那箭力道大的很,能把穿着甲胄的整个人给射穿了,她又是个姑娘家,还没嫁人,怎么好意思让她身上带伤?
李别云也察觉出我不怎么对劲,我想是我在马上晃来晃去,就快掉下去了:“你到底怎么了?”
我抽气,冷汗落在她的盔甲上:“没事,就是射中了另一个脚趾。”
“都这时候了你还贫!”
“我没办法,我疼死了。”我正说着话就要昏睡过去。
“箭上有毒?你别睡啊,沈风浓!”
我听见李别云好大声好大声的喊我,声音几乎响彻整个沙漠,可是我却没法应她了。
我的手搭在李别云的腰两边,她用马缰绳把我的手绑在一起,防止我摔下去,一边喊我:“沈风浓!我爹带人来了!你别睡啊!你看东边有飞尘,他们过来了!你别睡!”
好滑稽、好没有悬念的追逐,而且这样的生离死别一点都不动人。我是一个该死的人,而我睡着了,李别云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喊我,叫我别死。
可是这种事情,哪里是她说的算的?现在就算是宋清平亲自来喊我,我也醒不了了。
我做好了死的准备,可我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要死了,我不是很甘心。
仿佛东边的烟尘越来越近,可我们身边连两个人也都没有了,那烟尘一直弥漫到我的眼前,李别云还在喊我:“沈风浓!”
“你别喊了,我又醒了。”
“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好么,这一箭真就当着正中射过来了,我的一口脏血吐在李别云面颊上,实在是很对不起她。
我的眼睛是真的开始发花了,就连什么烟尘都看不清楚了。
李别云急了,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喊我,最后想到什么一般,提醒我说:“宋清平!宋清平!他还在燕都等你!”
“那他恐怕等不到了。”我断断续续的说,“我送他的那只兔子里、有我……给他的信,你、叫他看。”
“你自己回燕都让他看啊!”
李别云真是个傻姑娘。
那是绝命书,又叫做遗书,我自己怎么叫他看?
更何况我连宋清平长得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
我才知道,原来人之将死是这种感觉,一口气也喘不上来,眼前全是一片黑的。
上辈子我要死的时候是不是这种感觉?
好没有悬念,谁都知道,我就该死在这儿。
战事大好,也就是损了我一个贤王罢了,只待李将军扫平余孽,父皇传给沈林薄的江山就永固了。等他启用一批新人新官,一切就顺利了。
他的山河永固。
可是我呢?我的山河……还清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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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公子亲启:
一别不知几时,甚是思念。
我没有想过这篇书信要给他们载入史册,做传颂我们君臣之义的文章。况且我做文章你是知道的,我便信手写了。
我从前总是给你寄信,桃花枝子或者一抔黄沙。但我没怎么给你写过信,望你宽恕。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