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余钱娶妻买地,自己再来做租地的地主。
靠着这么个产业链吃饭的人,温乐剥去他们的口粮,他们怎么可能会不发狂?温乐几乎等同断掉了他们两条财路:一是额外的税收,二是随意调高的地价。
若是那告示没有后面那句多余的话,他们是肯定不会发狂的。顶多将拿不到的税收再加到土地在租金里去不就好?可偏偏府衙既定出来的价格恰恰好就是当初大多数地主们原有的地价再减去每亩地农业税的价格,地主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在眼皮子底下阳奉Yin违,而且说实在的大部分人也没有损失,租户们能过的稍微宽裕一些,肯定更有力气种地,比较善心些的地主们还是比较高兴的。
但总有那小部分人,在核算了每亩地本该上缴的农业税后,便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这样大的一笔钱啊……一亩地是那么多,那十亩地加起来呢?二十亩地呢?若是这些钱能到自己的手里,那么自己的生活肯定能过的比从前更滋润!
与原本不满的税官们互相抱怨聚集,大伙儿心中慢慢的就开始不平衡起来了,人一贪婪就容易失去理智,而失去理智的人,往往胆子都特别大。
侯府的早晨宁静shi润,下过一场冬雨,天气还有些Yin沉,阳光并未露面。
忍冬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温乐给他的拳谱,微冷的天气里出了一身的汗。他洗了个热水澡,简直浑身轻松,心情飞扬。
他朝着侯府的大门走去,迎面撞见管厨房的内府小管家,小管家朝他行了个礼,手上提着一个有些破旧的竹篮。
忍冬盯着那个竹篮,开口问:“又送东西来了?”
“是,”小管家掀开竹篮上土黄色的麻布,露出里头四五个椭圆新鲜的花斑鸟蛋,神情颇为柔软,“听门房说是个老妪送来的,今日是鸟蛋。门房照着先生您的吩咐,给那位老人家塞了三十文铜板,才叫她走的。”
忍冬点头:“是该如此,都是贫苦百姓,别叫人家回头还亏了个篮子。”
小管家一脸的与有荣焉:“古今例数几千年,像爵爷这样有百姓自发送粮食的可没几个呢,留下名声的那些哪个不是当朝圣贤?照小人说,爵爷比起他们当真是不差什么了。”
忍冬失笑,拍拍他脑袋:“这些话平常可要少说,爵爷他看不上溜须拍马的。不过晚些你将这东西登记给我送来,百姓们的心意,自然应该让爵爷过目一下的。”
他虽然话里谦虚,但脸上的表情可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对手下来说,还有什么比得起自家主人有了名望更加美妙的呢?他现在出了门,也会有胆子稍大的百姓们主动来问好,这可不是看着侯府权势的颜面。这大厉朝虽然有爵位的没几个,但发达富贵的人家绝不少,就如同曾经在大都时,温家也是颇有声望的家族,但大房二房的那些个少爷出门游玩时,谁不是唯恐避而不及的?他能有这样的善缘,是因为百姓们真心在爱戴温乐。
眼看这赋春郡从自己一行人刚来时的一贫如洗,短短年余时间便产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影响着赋春的一切决策全都是忍冬眼皮子底下出来的,他如同亲身经历了这样一场城建,成就感不要太大哦。
小管事听他这样说,心中也明白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低头笑了笑,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忍冬神清气爽的站在原地左右看看,盯着天空暗自高兴了一会儿,耳边听到一阵轻微的马驰声,随机方才小管家进来的那条路又跑进来一个信使,见到他时眼睛一亮:“大总管?可幸遇上了您,爵爷可起身了?临安府加急来的信。”
他说着双手托上一封外皮褐黄的厚厚的信封,忍冬伸手接过,派人带信差先下去喝茶喂马,自己匆匆抱着信朝温乐的院子走去。
温乐的房间是整个侯府最安静的了,他平常不喜欢在休息的时候听到噪音,于是通常在早晨的时候,院子里不会有多少干活的下人。女婢们原本都会在这个时候安静的守在门口等候吩咐的,后来温乐心疼女孩子辛苦,就定了差不多的时辰让她们到点再来等候,反正他早上起来一般也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跑个步打个拳之类的,有人看他还怪不好意思。
他虽然体恤下属,但姑娘们却并不太领这个情,沉香之前甚至为这个命令掉过眼泪,还以为温乐之前一直在容忍她们的吵闹。所以现在的忍冬绕过长廊一到温乐的主屋,就看到主屋的长廊上随地铺了好些个厚厚的棉垫子,几个姑娘迎着晨曦盘膝坐在棉垫上,有几个在绣花,有几个在看书。
忍冬放轻脚步,对发觉了他到来的沉香比划比划,小声说:“爵爷起了吗?”
沉香瞄了眼屋子,将绣到一半的仙鹤图小心的叠放到一边,看着忍冬:“可有要事?”
“说是加急的信件,爵爷若是没起来,我等等也无妨。绣大人怎么一早等在这儿?您午时不是还有课么?”
沉香瞪了他一眼:“叫什么绣大人,我不过胡乱比划几下针线,爵爷他抬举我,你倒是像在讽刺我了。”她说完,附耳在门上安静的听了会儿动静,眉头松动,柔柔的叩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