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记得自己被汽车撞过的事情。
窦燃却说她老早就失踪了。
可她的记忆里,她是五月底才进的医院,失踪的人是窦燃。
她捂着自己的头,跳:“我的脑子一定是被人动过。”
“你别急啊,咱们慢慢缕。”
慢性子果然还是那个慢性子,人已经找到了,真没有什么好着急的。
窦燃生怕她又去打自己的头,说话的时候,捏住了她的双手。
姿势有点亲密,小区的门口都是过往的行人。
夏晴多想是得缕清,但得找个清静点的地儿。
夏晴多决定把窦燃带回家,临上楼的时候,才想起另一个特别严肃的问题。
“咱们睡过吗?”
窦燃红了脸,“嗯!你说要生儿子。我晕晕乎乎的就跟做梦似的,不知道我们怎么就那个了。”
说完之后,他怕夏晴多误会他推卸责任,赶紧又说:“真的像做梦,有一段日子,我说出的话做出来的事,根本不像是我做的,我的意思其实是我做的那些都是我心里想做,但一直不敢做的……哎呀,解释不清楚那种感觉。”
“那就别解释了。”夏晴多顿了一下,忽然很高兴地说:“我带你看看夏野。”
“谁?”
“你儿子。”
“我儿子为什么姓夏?为什么不姓窦?”
窦燃正说着话,夏家的大门敞开了。
夏玉堂一手拔鞋,一手开门,急匆匆的不知道要去哪儿。
夏晴多立在门前问:“爸,你又出门干什么?”
“找你啊!”夏玉堂没好气地说完,没法忽略他女儿背后的那个男孩,努嘴问:“谁啊?”
“哦!”夏晴多抓了下头,“我说他是夏野的爸爸,你会相信吗?”
相信!
夏玉堂用行动证明了。
他二话没说,刚好鞋不是还没有拔上,特别方便脱,一鞋砸了过去。
砸的特别准,正中鼻梁。
窦燃捂着鼻子,眼冒金星,没法说话。
夏晴多被夏玉堂的气势震撼住了。
后面婴儿车里躺着的夏野听见了声响,本来就是半睡半醒,以为又逗他玩呢,半眯着眼睛嘎嘎地笑。
夏晴多一时高兴,只是记得2017年的那一天,夏玉堂见了窦燃之后,几杯酒下肚,什么仇恨全都没有了。
倒是忘记了人类都有一个通病,好了伤疤忘了疼。
2017年的夏玉堂伤疤早就好好的了。
但是2003年的夏玉堂刚刚给夏野上完户口,正准备买房,就为了让女儿和外孙能不看见那些嘲讽的目光。可以这么说,血淋淋的伤疤啊,口子比碗还要大,多疼只有他自己知道呢!
——
2017年。
窦燃没有任何征兆地流起了鼻血。
夏晴多手忙脚乱地把纸巾递了过去。
“怎么了?”夏晴多问。
“没什么!”
窦燃用手捏住了鼻子,暂时沉默。
夏晴多说她以前生过一场怪病,醒来的时候,在市三院的隔离病房。
窦燃便提议,他们一块儿去市三院看一下。
看什么呢?
看看十几年前的档案还有没有留存。
其实希望不大的。
市三院最有名的科室是脑神经内科,其他的科室当然也有。
当年的很多细节,夏晴多全都不记得了。
那年SARS,闹得人心惶惶。
就记得她没得非典,却莫名其妙发了很久的高烧,烧坏了脑子。
出院的时候脑子还混混沌沌的,就记得医生告诉她,没得非典多庆幸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大约过去了五分钟。
窦燃的鼻血止住了。
夏晴多也把汽车停在了市三院的门口。
两个人打听了一圈,跑到院长那里。
问明了来意,院长说:“医院每天接待的病人成千上万,从2003年到现在,医院不止换过一次档案系统,那些个陈年的档案,没有什么特点的,早就没有了,除非是疑难杂症。”
夏晴多赶紧说:“我得的病是疑难杂症啊,没有原因的高烧……”
院长抬手打断她道:“孩子啊,你和我女儿差不多大的年纪,我跟你说实话,你当年那场病要是换个时候,还凑合能算上疑难杂症的范畴。可你碰上了SARS,当年的人手本来就不够,好多医生都被调到了真正的一线隔离区。不是我不给你找,是我真的找不到。”
早就做好了找不到的心理建设,夏晴多还是失落了片刻。
她和窦燃正准备离开,有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医生敲开了院长办公室的门。
“哦,薛医生,有什么事吗?”只听院长问。
那位薛医生迟疑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