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海没说话,但季二叔慌了,连忙解释,“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这季氏本来就应该有你的……”
“闭嘴。”
季海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原本还算平和的表情,一下就变得烦躁了起来,他扯了下领带,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呼吸通畅些。
看着季二叔那一付 ‘为你好’的忿忿模样,季海只觉得可笑,是那种愤怒中夹杂着悲凉的可笑。他为自己可笑,为这个所谓的父亲的自以为是可笑。
有些事,就算已经猜到了,可在真正听到时,反而更觉得可笑。
“为我好这种话,麻烦你以后别再说出来让人笑话了。如果你真的为我好,那么就麻烦你,老老实实好好的生活。你之前欠的赌债,我会帮你还了,但,这是最后一次。”
季二叔想要反驳,可听到那个‘最后一次’,他还是弱弱地闭上了嘴。
“另外。是你欠大伯,而非大伯欠你的。做人,多少要有点良心啊。如果没有大伯,你还能在这里手脚俱全的站着。你要是敢再做什么,回家的路上小心点。人在做天在看。”
季海眼底的光,随着他的话,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冷。
宛如一道冰箭,破空直刺季二叔,刺得他冷不丁往后仰了仰。等他反应过来,便是暴跳如雷起来。
“你、你怎么怎么能这么说我。”季二叔指着季海,手直哆嗦,大喘了口气,“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爸。”
被这么指责,季海冷笑起来,“我有说你不是我爸么?正是因为你是我爸,所以,我才警告你。不要让我发现,宣音的车祸是你做的。否则……”
季海看向季二叔的眼神,冰冷刺骨。
季二叔狠狠地打了个冷颤,感觉到自己的儿子并非说笑,赶忙道,“阿海。宣音的车祸这事,我是真不知道。我只是把人给带进来,其他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这次我鬼迷心窍了,我错了,我发誓,这种事没有下次。绝对没有。”
“发誓就不必了。那人,是谁的人。”
“不知道。他们就说可以帮你拿到季家……”
确定季二叔没撒谎,季海就打断了他,挥挥手,“那些话,以后就埋在肚子里,不要说出来。”
“日后,不管是宣音还是阿泽,或者是伯伯、婶婶,他们只要有事,我都会第一时间怀疑你。”
“你……”季二叔一脸的不悦,但被季海一看,那点不悦也就消失了。
“现在你可以回去了。后面如果这些人再联系你,你告诉我。”
深知自己儿子脾气的季二叔,赶紧应下来之后,十分麻溜地离开了,临走时还顺便把人给关好了。
季二叔一走,季海就重重地坐在了办公椅上,整个人都躺在了靠背上,人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般,深陷在了椅子里。他仰着头,闭上了眼,重重地吐出口气,不知事在叹气,还是在松气。
过了会,他捂着脸,又低声笑了出来,那笑声中,充满了嘲弄与无奈。
笑着笑着,季海忽然停住了,就如戛然而止般,他放下了手,看着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幕被按亮了,手指轻轻一触,就跳进了那张全家福的照片。
明明照片上的他,和旁人完全格格不入。可他还是保留了这样一张照片。
没人知道,比起自己的那位父亲,那个家,在季海心中,和宣音、季泽他们一起,才更像一家人,而他的伯伯婶婶更像他的父母。至于他的亲生父母,呵呵。其他的孩子会如何他不知道,但他是不想认一对差点将自己的孩子卖掉的父母做父母。
因此……季海眸光幽暗沉浮了几下,他起身,换了身衣服,驱车朝医院而去。
这件事,他之前是不确定,如今确定了,他就不打算真正隐瞒下来。
于是。原本坐在病床上翻看网络上一些过往叶家资料的宣音,就这么听着季海一边摆弄自己送来的新鲜花束,一边中规中矩的 ‘叙述’。
嗯。叙述他父亲是怎样傻逼,做了怎样傻逼的蠢事,然后怎样害了她坐在这医院里。
从头到尾,一路讲述,不加任何修辞,就连声调都是平平整整的,没有多余的起伏。那样子,就像在说 ‘天气好’ ‘吃饭没’之类的事。
“……事情便是这样的。”
一口气说完,花束也摆弄好了,季海便站在原地,双手在腹前交叉,低垂着眉眼,就如在听从发落的 ‘犯人’。
在经过半分钟的怔愣后,宣音才反应过来地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
她似乎这时候,才记起,这个小哥哥,其实是在她家长大的,和她一起长大的。小时候两人的关系甚好,直至长大了,宣音又去国外浪了一圈,这才与季海稍微生分了点。
虽然猜到季二叔可能有点问题,但没料到,这边她才拿到一些东西,季海就直白地将他父亲做的那些事,全部扒了一干二净,半点面子都没留。
她这个‘二哥’,可真不简单啊。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