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萧家,那也不能离开得那麽轻松自在。
萧哲呆呆地坐在自己房里,脑子里不断地回想著萧凌孤给他的两个选择。在他简单而枯草的二十多年生命里,这麽复杂的情况是前所未有的。他似乎有点没有能力去处理这个抉择,痛苦地抹了一把脸,再看著满地狼藉的屋子,头一回觉得自己真是什麽都做不好,只会给别人带来伤害的扫把星。
“有空在这儿发呆,怎麽不收拾包袱走人?”萧凌影一脚踹开了房门,双手抱胸,斜睨著他。
“四少爷……”
“别叫我,”萧凌影撇过头去:“对不起,在你这样对待我六弟後,我再也不可能把你当作朋友了。”
被他态度鲜明的讨厌了,萧哲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些什麽,看萧凌影沈默了一会儿,又道:“想来你也不在乎吧,这个家里你在乎的人又有多少,这个问题我不说,你也心知肚明。”
他这话说得萧哲不禁紧张了起来,忙摇头道:“我没有……”
“谁管你有没有,你这些不该对我解释。起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转身便走,萧哲怀揣著疑惑,便亦步亦趋地跟著他走。一路上两人谁都不说话,萧哲本来就沈默寡言,而萧凌影却是怕自己刻薄,说什麽都带著怨气,难听得不得了。
萧凌影的脚步停在了萧凌空的房门前,冲萧哲努了努嘴:“进去。”
环顾四周,萧哲看得出来它的主人走得有多匆忙,桌上的香炉还燃著,仿佛还有著人气,萧凌空随时会回来一般。他心里难受得犯疼,那个孩子自从喜欢上他之後,就没有在家里过过几日的好日子,六年前因为他被他大哥赶出了家门,而六年後,又是因为自己的荒唐而离家出走。他何德何能,让六少爷吃了那麽些苦?原本,他也应该像三少爷、四少爷那般有甜蜜而幸福的人生。
“这就看不下去了?那你看看这个?”萧凌远从萧凌空的床头取出了一个黑色的盒子,盒子不大,掂在手里却有一些分量,就这样交在看著萧凌空的床铺失神的萧哲手里。
“这是?”
“看了便知。”
盒子并没上锁,对著Jing致的扣锁轻轻一按,便能把盒子打开。而里面,竟是一封封写满了墨迹的信纸。萧哲手把盒子放下,拿起了最上面那一封,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表情沈重得很。
放下一封,又拿起另外一封,他就这麽站著,一封封地读著,没有和萧凌影讲上一句话,等把最後一封信也读完了,拿著信纸的手不自觉有些颤抖,哆嗦著叠好了又放回盒子里,对萧凌影说:“这些年,他都是这麽过来的?”
“呵,你想得太简单。这只是十几个盒子里的一个,他这几年,每日都给你写信,写完了也没想著给你寄来,日积月累,便是沈甸甸的几盒子信。”萧凌影的声音里满是对自己傻弟弟的疼惜:“不过对你而言,这也没什麽要紧的吧,反正小六自作多情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每天写信给你又算得了什麽?你不喜欢他,就算他为你放血割心,你也不会为他眨一眨眼睛的吧?”
“不是这样的!”萧哲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在刚看过他这六年里的每一天後,在读过了他每一天都怀揣著期待,却因为思念自己而痛苦不已之後,萧哲的心已经难受得仿佛被酸涩的柠檬汁ye浇过一般,疼痛难忍。
还是这句话,自己何德何能,让他爱慕了自己这麽久?又为自己吃了那麽些许的苦?
“不是这样,那是怎麽样的?你看看这些!”萧凌影把信抓起一把往萧哲身上扔去:“因为你的自卑,你就从来没有认真地拿正眼瞧他过!表面上,他是少爷,你只是萧家的一个家医,可实际上呢?实际上他在山上的白日黑夜天天都在惦记著你!而吃什麽苦,受什麽罪,你都是他的Jing神依托。这个傻孩子天天想的就是自己长大了,成熟了,你就可以以平等的目光看他一眼,哪怕给他一点点机会!呵呵,他等到了,等到回来,甚至等到了你愿意抱他,然後在第二天清晨告诉他你只是酒後乱性。萧哲,你也挺狠的,心里有喜欢的人,胆怯又懦弱的不肯去表白,如果你早日告诉小六你的心另有所属,也不至於耽误他这麽些年。”
有些东西,萧凌影知道自己不该说,可是他心里实在太疼太为了弟弟不值,说著说著便失了分寸,把他心里的那些猜测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萧哲脸色越来越差,并没有出言反驳,生生地证实了萧凌影的猜测。他冷笑了一下:“所以我最讨厌你这种人,明明把自己的位置放得低微,对伤害你心目中的主子却是完全不惜下狠手。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把小六毁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萧哲被这一通狠骂骂得浑身的血ye都凝结了,四少爷说得对,他根本没资格暗恋大少爷,因为他怯懦得连同他表白的勇气都没有。如果不是自己对他的妄想,也不至於会把六少爷伤成这样。
信纸雪花片一般洒落在地上,点点墨迹,都是那个让他心疼的人六年里的一点一滴。而这六年里,他所有的一切也只是自己而已。自己却给了他这麽当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