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之前车厢的休息室里,乐正鲤听殷冉遗这么说,心知他大约是要插手这件事情,便点了点头:“好。”
殷冉遗往前走了两步,刚到休息室门口忽然又停下抓住乐正鲤的手,犹豫了一下,才拉着人走进去,然后说道:“没想好后招。”
“啊?”乐正鲤愣了一下,没听懂他说的什么,正要再追问清楚,忽然反应了过来,恐怕殷冉遗是指如果他插手这件事情,那么必然会有些东西要暴露人前,但殷冉遗过去二十多年就没有遇上过“做事要先想退路”的情况,倒是乐正鲤之前因为担心他成为旁人的“观察对象”,于是几次叮嘱他最好先能找个合理借口搪塞大众。
想到这里乐正鲤皱了皱眉头,他原本是不喜欢殷冉遗成为众人口中所谓“命硬克亲”的所在,不过殷冉遗这二十多年都这么随心所欲过来的,如今骤然要事事想得周全布好退路,对他来说会不会太过束手束脚?
乐正鲤也不隐瞒,当下便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殷冉遗奇怪地看着他,摇了摇头道:“我想不出来,你想。”语气十分理直气壮,显然根本没有为此所困的意思在里面,倒是乐正鲤被他给逗乐了,“那也行啊,不过你做什么都得告诉我,免得我编故事的时候漏掉什么细节。”
他这话本是玩笑,有时候做节目尚不能知道完整的来龙去脉,他都能编出个看似十分科学正经的故事,如今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已是日臻成熟了,并不需要殷冉遗一一告知。
殷冉遗却点头,应道:“什么都告诉你,不骗你。”
男人说话时语气正经严肃,神情更是不带丝毫戏谑之意,乐正鲤看了直觉心中一软,忍不住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上去在殷冉遗唇上落下一个吻,低低笑道:“你可是我媳妇儿,我不会欺负你。”
殷冉遗“嗯”了一声,又在他鼻尖上轻啄了一下这才罢休,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个香囊来,这东西乐正鲤认得,原是上次在兴隆山博物馆里师父分给他们二人的。
只见殷冉遗拉开香囊小小袋口,从中摸出两枚小小圆豆,那圆豆直径约莫半厘米,颜色血红剔透,倒是看不出什么质地,殷冉遗见乐正鲤好奇,便解释了一句:“红豆。”
红豆?
乐正鲤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两枚圆滚滚的是红豆?看这材质都快半透明了,与其说是红豆,倒不如说是石榴石更让人觉得可信一些。
殷冉遗将两枚红豆置于掌心,闭上眼低声念了一句什么,他的语速非常快,说出口的语言也让乐正鲤觉得陌生无比,但他话音刚落,乐正鲤便觉得身侧刮来一阵Yin风,殷冉遗猛地睁眼将两枚红豆掷向那阵Yin风来处,乐正鲤站在一旁看着他动作,此刻忽然发现那红豆竟然在半空中便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两个雾蒙蒙的黑色影子。
看起来有点儿像是两个人在冬天黑夜里的背影。乐正鲤盯着那两人想到。
殷冉遗好似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正面。”
“……”乐正鲤正欲说话,殷冉遗又朝着那两个黑影打了个手势,两个黑影步伐僵硬地做出了“转身”的动作,然后一步步朝着不远处的卧铺包厢走去。
他们每走一步,身上笼罩的黑雾便要清淡几分,在乐正鲤眼中他们始终是两个浓重的墨点,殊不知在旁人眼中这已经是两个“正常人”。
待那虚影走远,乐正鲤才带着几分惊异看向殷冉遗:“撒豆成兵?”
这手段他只在话本里读到过,古时通灵大将能变昼为夜撒豆成兵,将谷物变作无数士兵用以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实在是个非常节约成本的打仗手段。
殷冉遗摇了摇头,道:“我本事不够。”
这撒豆成兵其实并非是将谷物变作士兵,而是以谷物为载体引来地府Yin兵为己所用,但这并非没有代价,施法者以自己的意识控制附身谷物的Yin兵,还要防着Yin兵Yin气过盛反噬施法者,所招Yin兵力量越强,施法者被反噬的几率也就越大,所以这招上来的Yin兵也有讲究,须得施法者以一息灵气甄别Yin兵,若是不甚被Yin兵反噬,到时候是救也救不回来的。
殷冉遗此番招来的两个Yin兵力量极弱,不过此刻也勉强够用,他等了片刻,才对乐正鲤道:“走吧。”
两人来到那个卧铺车厢前头,原本在这里左右严阵以待的巡警不知都去了哪里,乐正鲤猜想是被那两个Yin兵引走,这猜得倒是八九不离十,原本守在这里的巡警看见个与乐正鲤描述十分相像的年轻人一见他们就惊慌逃窜,当下便一同追了过去,两个Yin兵一前一后将数位巡警如鬼打墙般困在一处狭窄空间内,直到殷冉遗将他们召唤回去之前,这一节车厢内都不会再有人靠近。
推开车厢的门,乐正鲤再看这个早晨还呆在里面的小空间时觉得无比陌生,这里面Yin气不重,何况又有五帝钱护身,是以殷冉遗倒很是放心他呆在这里。
殷冉遗一进门便一手抓着床沿猛地翻身上了昨夜那年轻人睡的上铺,抬手递了个枕头给乐正鲤,道:“找找有没有头发。”
乐正鲤应了一声,抱着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