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也许就控制不了了。
直到他们把尤君笙的骨灰,和包子之前火化后的骨灰带到西藏之后,坐在长途汽车的候车厅里,尤溪才摸出这封信,慢慢揭开封口,展开来看。
[亲爱的囡囡,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爸爸已经走了。我深知自己陪你的时日不多,又不想让你还没有享受这种团圆的喜悦便开始忧虑,出此下策,希望你谅解。
你和你妈妈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那天午后,你妈妈在我面前说起的时候,最终还是委屈得哭了。十年吧,她就这样一个人苦苦撑着你的误解,一直到我醒过来,我说我解释,她也不愿意。为了维护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二话不说地做了那个罪人。
女儿,一切悲剧的起因,都是源于我的懦弱和自私。就像她阻拦我,不要我和你解释一样,我明明可以坚持,但身为父亲,在女儿面前的那种自持,还是让我妥协了。到最后还是只能选择这样软弱的方式向你说明。
我不知道你对过去的事情了解多少。08年我生意失败了,欠的钱还不上,而催债的人又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妈妈和那个人的事情,我一直都知道,也知道她是怎样的不愿意,又是怎样地委曲求全,只因为他相信我,可以还上那笔钱,就连我,当时也是深信不疑的。
所以,就像是魔怔了一般,竟然让我的妻子……去牺牲自己的清白,是我身为一个男人的耻辱。
我才是那个罪人。成为植物人已经是我命大,而且,我也不想醒过来,因为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你,面对你妈妈。
她没有怪我,反而自己一个人,打拼出了那么多。
也许小时候的你根本注意不到,只是全身心地去恨她、逆反她,但你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你妈妈,我们已经负债累累的家,不可能让你一直都学着各式各样的乐器,也不可能改善我的医疗条件。如果不是她,也就没有现在的你,而我,也早就死了。
对了,你妈妈年轻的时候啊,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在街区盘一间店铺卖家常菜,每天就接待少量的客人,图个快乐。
但是,为了你,她牺牲了自己的梦想,义无反顾地扎进了企业家的圈子里,挖空心思地为你的歌唱事业铺路……上次她来看我,听她说啊,已经好几年没有进过厨房了。
女儿,我长篇大论这么多,没有别的事可以说,只有你妈,我一直放心不下。你有了伴侣,有人陪着你,但她却一直孤孤单单地站在那里,守着你的幸福。
我有心无力,只能拜托你,未来,她老了,你能对她好。
就写到这里吧,爸也没有什么愿望了。愿你们都一生如意。]
……
尤溪原本以为,自己对生死、亲情,已经看得十分通透了,但是父亲的绝笔,还是让她泣不成声。
她把头埋进任泽宽大的衣服里,似乎只有在他宽阔的怀抱里面,她才到了自己的避风港。
如果说之前任泽告诉她“真相”的那次,只是让她选择了躲避的话,那么这次父亲的信,里面亲口说出来的,隔了十年都必须让她清楚地知道的真相,才真的是让她无所遁形。
让一个爸爸在女儿面前承认无能与失败,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让一个一直崇拜孝顺爸爸的女儿接受他的懦弱,更是一件残酷的事情。
就像信念一时之间坍塌,以前认为对的,都错了。以前认为错的,到头来却是对的。
任泽摸着她的头,那封信他跟着她一起看完的,很能明白她现在的感受。
“你打算怎么办?”他问。
怀中的尤溪猛地摇摇头。
像是一个犯了错误却不知道怎么向父母认错的孩子。
“母女之间,哪有隔夜仇啊,”他吻着她头顶的发丝,劝慰着,“她这么多年,可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了,已经没有光是努力就能压缩的距离了。”
就只等着她回头的那一小步。
任泽只说了一句,便不再多言。他明白,还是得她自己心里想通才行。
所以,在尤溪抱着他,没有任何动作之前,他也只静静地搂着她,大掌轻轻拍着她的背,真的像哄小孩一样抚摸着她。
有汽车喇叭在响,新的一班车到了。
“车来了,走咯。”任泽松开她,背上自己的背包,一只手牵着她,一只手拎着她的箱子,朝破旧的客车走去。
临上车前,尤溪突然掏出手机,发送了一条短信。
然后慌里慌张地把手机关了机,揣进兜里上了车。
二人随着摇晃的客车,去向西藏的深处。
……
“新的一年,大家一定都带上了自己的点子参加这次会议……”
华文高层会议室内,陈敏之正一如既往地主持会议,全场鸦雀无声,只有大家紧张地翻动手里的策划书的声音。
她桌面上倒扣着的手机突然一震动。
低着头的员工们,再也没有听到下一步的指令传来,都不知道她要请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