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在这样的景象里,带着江韶矽四处应酬。
韩苏姗姗来迟,和阮富山寒暄了一阵,别有深意的望了江韶矽一眼,继而去和沈琴维汇合了。
江韶矽端着酒杯张望,客厅入口处空空荡荡,他开始把希望寄托在胡万七身上,若是胡万七来了,那个人兴许就跟来了。
罗回绕了远路,说是近处的街道白天出了事不方便通过,杜靖棠略略问了几句,倒也不在意。行至半路时,只听轰隆一声,紧接着,车身被豆大的雨点打得噼里啪啦作响,雨水洗刷着车窗几乎看不清前路。
杜靖棠暗骂一声:“鬼天气!”
车开到一半,车子忽然停了下来,杜靖棠皱了皱眉头:“出了什么问题么。”
罗回一声不响的下了车,杜靖棠的眼神就顺着他的身影移动,直到对方奋力踩水的脚步声渐远,杜靖棠晃过神来,惊然大悟。
推开车门,他不顾一切跳下车去,在车灯的映照下他瞧见罗回的背影隐没在雨水和夜色中,他怒了:“我养了你十年,罗回,十年!”
他在灯光之下分辨出了街道,这里离阮公馆不远,他抹了一把脸,身体瑟瑟发抖,返回车中拿出来时小溪递给他的大衣裹在身上,他必须走,要么快速到达目的地,要么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是,当他迈出脚步时,知道一切已经来不及了,身后传来了刹车声和阵阵狗吠,片刻之后无数的脚步声向他逼近,他转过shi漉漉的身子,在磅礴大雨中看到了日军尖锐而明晃晃的刺刀,以及他再熟悉不过的面孔,五花大绑一字排开他的几名下属,一个下属见着了他,神情扭曲的对着日军大喊:“看!他就在那儿!我没有骗你们!太君!放了我吧!”
话音落了,血花飞溅,他看到这个背叛他的人被日军一枪打穿了脑壳。被绑着的众人惊了,纷纷喊道:“杜爷!这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是被逼无奈,这都是罗回干的!”
枪声接二连三响起,这些人一一倒下,杜靖棠忽然觉着好笑,他们的报应居然来得这样快。他回头看了看前方的路,罗回就是从那个方向逃跑的,绕远意味着拖延时间,这个人早就知道日军会被带到这里,一切早就串通好了,只是日本不讲义气,赶尽杀绝。
原来他信了十年的人,最后出卖了他。
江韶矽望了望窗外,大雨磅礴,老天似乎要把雨点当做泄愤一般倾盆而落,狠命的砸着地面,他的耳朵里充斥着人群的喧闹和故作欢快的音乐,他愈听愈觉得意乱心烦。
阮陌杨站在不远处,冷冷清清看着江韶矽的侧脸,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守着的人,在今夜和一个不爱的女人结婚,心里还在等着另一个男人。
一刀,肚腹灼热,他捂着鲜血直流的伤口,倒退了几步。又一刀,穿透了心肺,刺刀划着rou身拔出,雨水流入了身体,他觉着自己的心脏在激烈的跳动着,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又一刀,又一刀,又一刀…他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费力的转过身去,在满是积水的地面上艰难爬行,怒张着五指,从喉腔里发出沙哑的声音,不成字不成句,鲜红的婚贴顺着雨水飘荡至远。
韶矽,小东西,我最终还是没有见到你。
四十四岁的杜靖棠,纵横卢京城二十余年的杜靖棠,曾经呼风唤雨不可一世,就在这样一个倾盆大雨电闪雷鸣的夜晚,死于日军的刺刀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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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新 婚 之 夜 】 ...
罗回徒步回到原定地点,江韶年的车辆早在此地等候多时,他上了车,shi漉漉的身子瑟瑟发抖,唐小五从前排递给他一条白色毛巾,他随手接过擦了擦。
“江团,按照计划,日军的军火库已经炸掉了,我们还特意留下了一批人让日军有迹可循,这会儿上,杜爷大概…大概…”
江韶年眯着眼睛点了一根烟,抽出一支来示意了一下罗回,罗回急忙摆手表示不必。
车窗外的雨水似乎比先前少了些,四周的车灯闪烁,江韶年一边抽烟一边望着模糊的前路,司机和唐小五规规矩矩的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你的人呢。”
罗回答道:“都在七福街37号待命,他们算是龙门的最后一批人。江团,按照咱们当初的约定,您会助我接管龙门,我保证,我罗回一定为皇军效命,绝无二心…”
枪声在雨夜回响,罗回的嘴巴还张着,人却倒在了车窗上,鲜血涂满了玻璃,顺流而下,车内登时一股子血腥之气。
江韶年收回枪来,轻蔑的笑道:“助你去当汉jian?助你归西比较容易。”
尸体被人拖去暗处截肢装入了麻袋送去矿场处理掉,江韶年把烟头扔出了窗外,抬手看了看腕子上的手表,沉声吩咐:“十二点之前,七福街37号那批人全部处理掉。”
说完他跳下了汽车,唐小五惊讶探出头去:“团座,你不去么。”
江韶年挥了挥手:“我还有些事要办。你记得清理干净,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唐小五缩回头来,默然不语,他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