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独伊手上的画笔一顿,轻声道:“继续盯着。”
好好的一幅画毁了,这两天她心悸的厉害,不得不每日画画静心,只是她笔下的画一日比一日杀机四伏,今日顿的这一笔,更是杀机外露。
图穷而匕首现。
蒋独伊闭了闭眼,她突然很想念阿正,不知他到了哪,过得好不好。
阿正刚离开湖城时,蒋独伊派的那几个人还跟得上,越到后头越是吃力,后来阿正或许是发现了那些尾巴,将那些人甩掉了。
最后传来的消息是阿正好像正往北方走。
北方好,机要重地,比湖城安全的多。
“大小姐,”仆人又来禀告,“万少来了,想见您一面。”
蒋独伊放下画笔,将画卷好,“让他来书房。”
万佛西急得要命,尤其是看到蒋独伊坐在那抽着烟的慵懒模样,急吼吼地连话也说不上两句,就上前要拉蒋独伊的手,被蒋独伊轻巧地一闪,抓了个空。
“独伊,我不再同你闹了,你赶紧跟我走吧。”万佛西脸色苍白,眼圈下面青黑一片,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
蒋独伊挑了挑眉,“为什么?”
万佛西脸上的表情很挣扎,漂亮的五官像是搅和在了一起,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地骂了几句洋文脏话,最后还是干巴巴地说道:“独伊,你就信我一次,现在就跟我走,我绝不会害你的。”
“哦?”蒋独伊微微一笑,颔首优雅道,“慢走不送。”
“你!”万佛西跳了起来,凌乱的碎发在额边飘了起来,是一副火烧眉毛的模样。
他转身开门,四下张望了几下,又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扑到蒋独伊的边上,蒋独伊眼角一瞟,万佛西双手合十恳求地看着她,蒋独伊终究还是没躲,任由万佛西将嘴唇凑到她的耳边:“要开战了。”
其实蒋独伊心里对这事已经有所预见,脸皮都撕破了,不挠两下怎么成,可从万佛西嘴里听到这个消息,她心头还是重重跳了一下,脸上沉着道:“那又怎么样?东西两党本就面和心不和,又不是第一次打。”
万佛西急得连咬耳朵都顾不上了,厉声道:“这次不一样,a国的军队也要参战,他们有坦克,有飞机,有大炮!可不像东西党那样小打小闹!”
蒋独伊转过脸,面对着万佛西,轻声道:“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能不知道?我可是……”万佛西脸胀得通红,在蒋独伊冰冷的眼神中呐呐地说道,“我可是他们的贵客……”
“是钱袋子吧。”蒋独伊轻笑一声,语气轻蔑嘲讽极了。
可万佛西也顾不上发脾气,低声下气道:“独伊,先前都是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赶紧收拾东西跟我走,他们已经通知我三日之内离开,a国马上就要拿湖城开刀了。”
蒋独伊手上的烟一抖,脸色大变,对着万佛西怒道:“你说什么?!”
“我、我……”万佛西手足无措,有些慌张道,“湖城有个港口,他们军队方便登陆,而且又是东党的大本营……”
“啪!”
他话还没说完,脸上已经挨了蒋独伊一个重重的耳光,顿时红肿了起来。
万佛西捂着脸,震惊道:“独伊,你这是干什么?!”
“啪!”
蒋独伊起身又是一个耳光,又脆又利,直将万佛西一个高大的青年扇倒在地,万佛西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蒋独伊。
“万佛西,我原先以为你不过是小孩脾气,为了与你父亲作对,才跟在洋人屁股后面给自己找些场面,没想到你竟这样卑鄙龌龊,”蒋独伊咬着牙,恨道,“湖城是你的家,你如此行径,不配做湖城之人!”
“是我想这样的吗?!”万佛西爬起身,委屈道,“我也不想他们打湖城,可我有什么办法?!”说完之后,他像是再也承受不住压力轻声抽噎起来,“我只是相信他们会将民主平等带到这里,才帮他们办事,哪知道他们会将飞机大炮也一并带来……”
蒋独伊的胸脯因为怒火而上下翻涌,瞧见他不争气的哭泣模样更是恨毒,上前又是两耳光将万佛西直接打晕了,“万佛西,你若是死后还想进湖城的祠堂,现在挽回还不迟。”
万佛西捂着一张肿成猪头的脸在众人的侧目中走回去,回到万府,将书房里的印章和通行证拿了出来,对着心腹道:“去银行里把所有的金子取回来。”
湖城上下笼罩着一股奇怪的氛围。
淮帮的码头又开了,码头的工人日夜搬运,夜里的灯彻夜通明,不知道运的是什么货,淮帮的船一艘接一艘地出海,停也不停。
“怎么今日卖脆饼的张叔人没出来?”
“城东的裁缝铺怎么关了?”
“我的信件还没收到,邮局的人两天没来了。”
湖城悄无声息地在发生着变化,人一日比一日少,城一日比一日空。
“大小姐,船好像不够。”
蒋独伊颔首,“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