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中,邓泽一一下一下地慢慢拍着自己的手掌,眼睛盯着人群中的周逸凡晦暗莫名。
瞧着邓泽一那张臭脸,洛伊人有些无奈,在宽大戏服遮掩的地方偷偷握紧了他的右。男人五根手指强硬地插|入她的指缝,两手握得死紧,但那黑黢黢的脸色还是没有变好。
人员全部到齐,正好这个时候布景也已经全部搭好,在顾导一声洪亮的“A”之后,今天的第一场戏就开工了。
然而这第一场戏,好死不死,就正好是皇帝和贵妃的对手戏。当时是洛贵妃寿宴,皇帝为其劳民伤财,大摆筵席。席中,一名妃子冲至殿前,痛斥洛贵妃把持后宫残害后妃的十大罪状,但是最终还是被皇帝和洛贵妃处以极刑。
随着打板利落地啪嗒一声,场中顿时琴瑟和鸣,几位粉衣仕女轻歌曼舞,席间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
而就在这时,宫中最近一位颇为受宠的妃子突然冲到殿前,嘤嘤哭诉起来:“求皇上给臣妾做主啊,贵妃娘娘为人实在跋扈,执掌后宫之时,残害后妃,毒害皇嗣,臣妾这有贵妃娘娘的十大罪状,求皇上明察。”
此话一出,场中声乐顿止,众人俱不敢多言。
洛贵妃晃荡着手里的酒杯,眼睛看着杯中浑浊的酒ye就这么荡来荡去,久久不言,忽的,她就笑了。转头看向皇帝,她轻启红唇,意态闲闲地歪着脑袋问:“陛下信她,还是信我?”
皇帝深深看了她一眼,大手一伸揽住她的肩膀,毫不犹豫地就回答:“朕当然是信爱妃了。”
“那便好。”涂着红色丹寇的纤纤素手往旁边一搭,后面的小凳子就察言观色地走了过来。搭着他的手,洛贵妃仪态万千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向台下的女人,漫不经心地问:“小凳子,污蔑本宫,该当何罪?”
邓泽一垂首立在洛伊人旁边,Yin郁的眼光扫了底下一眼,如以前那样语调平静地说道:“此人冒犯了娘娘,自然是死罪。只不过,奴才最近倒研究出一种有趣的刑法,谓之剐邢,娘娘可有兴趣一试?”
一旁的皇帝听了倒是很有兴趣,放下酒樽,就问:“哦,你且说说。”
邓泽一眼里闪过一道暗光,抬起头看着周逸凡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慢慢说道:“剐邢就是先将犯人的衣服扒光,然后用刀子一刀刀地把人的皮rou割下来,一共三千三百五十七刀,直至割够为止。”
邓泽一语气平稳,面色淡然,但口里却偏偏说着这样耸人听闻的事情。周逸凡的目光对上他那双纯黑色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就觉得眼前这人就像是个挥舞着大刀的刽子手,正在一刀一刀地割着他的皮rou。
明明外面还是艳阳高照的大白天,他的背上还被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突然,一声巨大的“咔”终于把他从那种恐惧中给解救出来,周逸凡恍然回神向四周看去,就见导演正满脸怒气看着他。
“周逸凡,你刚刚愣在那里干嘛?现在是拍戏,你给我打起Jing神来。”
周逸凡被这中气十足的大吼骂地一惊,这才想起来顾导可是业界有名的毒蛇导演,出了名地讨厌忘词笑场,像今天他犯地这样忘词的小错误,可是犯了他的大忌。
为了挽回顾导对他的印象,周逸凡放下身段,很诚恳地和顾导以及其他演员道了歉。顾导为了进度也没难为他,只让他下一次好好表现,周逸凡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一旁正在闭目养神的邓泽一,整理了一下心情,很快就开始了第二场。
没想到,这一次,他在对上邓泽一的眼神时,又一次忘了词。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开拍之前就暗示过自己好几次等下不要忘词,但是每当他的目光对上邓泽一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时,心里只剩下对他口中剐邢的骇然,哪还记得说台词啊?
果然,这次表现依旧不好,来自顾导的河东狮吼又一次到来了。
“咔咔咔……周逸凡你怎么回事,就那么简单的一句台词,你都能忘?再来。”
“我去,周逸凡,你拿得是不是假剧本,你只要再说一句‘甚好,就按你说的办’,这场也就过了,唉,再来……”
“……周逸凡你这是怎么了,这是汉语,又不是英语,台词里有哪个字你不会读吗,竟然在这么关键的地方给我忘词,再来一次……”
一连这么多次不过,顾导的耐心正在告罄,说话的口气也越来越冲。正在他气急败坏地再一次喊a的时候,邓泽一慵懒地坐在椅子上,剑眉扬起,好整以暇地插了一句:“顾导,圈内应该还有不少演技好的一线男演员,咱们有钱还愁找不着合适的男主角不成?”
顾导听了这话,顿时就是一拍脑袋。邓泽一穿着这身戏服,害得他把他当成手下的演员习惯了,险些都快忘了这位还是电视剧的主要投资人啊。
他放下手里的喇叭,试探地问:“邓总,您这意思是……”
“既然有些人不适合,那就换了吧,马上重新找也还来得及。”邓泽一这话说得轻飘飘,那随便的样子就像是在菜市场挑大白菜一样,这个不行,那就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