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剪好了。”杨昇将剪子放入柜里,逮住急吼吼想要跳下椅子的一只,把十根胖嘟嘟的手指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漏下的,才松手让小孩自己去玩。
院子里的积水早被太阳晒干了,只剩下角落残留的一些水汽,蜗牛贴着墙根慢慢往上爬。小孩一颠一颠晃悠到墙角撒欢,看向从缝隙里钻出来的一簇小花,也不顾脏不脏,从里头摸出了几只蚜虫。以前当紫洋葱的时候,小孩最怕这种虫子,现在成了人,自然要报复一场。他将蚜虫丢到脚边,狠狠踩了踩,又伸手在花上晃了晃,释放出一股不算浓的辛辣味,却足够令蚜虫们朝四面奔逃。
见状,小孩“咯咯”笑出声。
杨昇懒得管他,坐屋子里整理带回来准备送给左邻右舍的东西,先前因为紫洋葱突然的逃跑,他还没来得及去探望一下邻里,这会终于有了空闲。更何况,昨晚那场梦使他多了几分底气,清楚知道紫洋葱的生长速度差不多定下来了,不会像之前那般突变,也意味着不容易被人发现小孩的身份有异。
说来奇怪,身为灵果,紫洋葱变成人后的寿命与寻常人差不了太多,只是体质很不相同。一是紫洋葱的辛辣味保留下来了,如果小孩情绪有很大波动,极有可能触发这股味道。幸好越长大,这个特性就越好控制,最终达到收放自如的地步。否则,杨昇隔一会就得流眼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泪腺出了什么毛病。另一方面是紫洋葱原先的结构转换为了一种保命手段,一旦遇到外力造成的伤害,他完全可以褪去一层皮,连带着伤口什么的一并去除。只不过,外皮也只是一层而已,不如原来洋葱能够一层一层剥到心。
比起玄之又玄的特性,杨昇更为在意小孩的嗓子。自从变成了人,小孩嘴里吐出的都是简单的音节,例如“嗯”、“呀”或者“咿”,某种程度上讲,他还学不会说话。究竟是嗓子坏了,或是小孩自己不爱开口,杨昇始终想不明白。不过,小孩倒是机灵,充分运用表情和肢体动作来表达情绪,就像现在伸着两只泥爪子,两眼眨啊眨,大概是觉得弄脏手很难受,要杨昇带他洗干净。
“呀!”盆里的水是从屋外井里打上来的,比自来水要凉爽很多,小孩一边洗一边高兴地喊,仿佛为之痴迷。杨昇见他胡乱玩耍起来,叹了口气,蹲下身揉了揉小rou手,然后细心地把小孩指缝、指甲里藏着的泥沙都弄出来。
小孩笑眯眯地看他:“咿呀!”
杨昇抬手在小孩鼻子上点了一点,水淋淋的:“脸也脏了。”一时没注意,小孩就扒拉上脸蛋,黑乎乎的指痕特别显眼,连鼻子上都沾着泥。杨昇注意到之后,又换了盆水,用毛巾仔细擦过小孩的脸颊,才把小泥人洗干净。
村中的时间很慢,尽管如此,打打闹闹也到了早上十点多。
杨昇取了一袋礼物,牵着小孩出门,正好碰上在田里干活的邻居一家,很自然地打了声招呼。邻居家的女儿年纪不大,手上捏着一朵小花,很拘谨地向杨昇问好:“叔叔好。”紧接着,她好奇地看着躲在杨昇背后的小孩,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小孩悄悄探出个头,看了几眼又缩回去,似乎不太习惯有陌生人在场,抓紧了杨昇的衣服下摆。
邻居一家都是爽快人,收下了杨昇带来的礼物,又把自家种下的瓜菜当回礼。当然,他们都注意到了小孩的存在,颇为惊讶:“阿昇,这小孩……”
“我家的。”
杨昇说得含糊,可邻居听在耳里,觉着里头有文章,没继续在这问题上纠结:“长得可真机灵!”
小女孩也觉得这个第一次见到的同龄人很漂亮,加上小孩脑袋上扎着小揪,身上穿的也不怎么看得出性别,小女孩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将小花递过去:“给,给你。”
小孩没敢与她对视,小手一抓,把花攥在掌心,过了一会才小声地回了句:“呀呀。”
“她,她怎么不会说话?”
邻居家的大人急忙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小孩家家的,不懂事……”
杨昇并未感到生气:“之前病了,嗓子不太好。”
小女孩顿时感到愧疚,往杨昇背后看了看。但小孩似乎不在意这些,知道她在看自己,便试探地歪头,正对上小女孩的眼睛,两人突然就对视着笑起来了。
这会,杨昇倒是有些吃味了,只是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旁人也察觉不到。
离开田边,小孩发现正在往一个熟悉的方向走,不由得抬头,以眼神询问杨昇。杨昇明白他的意思:“对,去村长家。”
玉珍婶子的大嗓门果然响起来了,村长正在家抽旱烟,听妻子的唠唠叨叨也没有不耐烦。杨昇进门后,这对老夫妻也没停下嘴,反倒是小孩哒哒哒跑过去,才让玉珍婶子反应过来。她虽然有些疑惑孩子怎么好像高了点,但以为是之前自己记性不好,探手摸了把小脸:“哎哟,病好啦?”
刚才见着陌生人还发憷的一只,现在显得活泼许多,被摸脸蛋也不害怕。玉珍婶子急忙端出小孩喜欢的零食、果子:“真乖!”
杨昇懒得管卖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