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地回到屋里。他自己妥帖地叠得整齐的中山装取出来,用竹篓装好。
“你的活干完了吗,干完了跟我来吧。”
他想好不容易去城里一趟,带她去换换心情也无妨。
赵兰香看着男人眼角流露出来的Jing神奕奕,宛如受到了蛊惑,她点了点头。
“干完了,大姐上午帮了我一把。”
贺松柏很快去取了单车,他用手擦了擦落了灰尘的后座,搭着对象去了县里,又转车去了城里。
来到城里的时候已经到了城镇职工下班的时间了。
贺松柏跟李忠汇合了,李忠带他们去了熟人的家里。
“给。”李忠递了一包东西给贺松柏。
等贺松柏从盥洗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变得浑身翻了个样儿了。他脸上的胡茬刮得干干净净,面庞收掇得细腻齐整,身上那套穷人的破烂衫儿已经换成了齐整挺阔、烫得熨帖的中山装了。
这身中山装也便是赵兰香第一次给他做的那两身衣服,他不舍得磨旧,小心翼翼地保存着一共穿了还不到三次。
贺松柏的头发宛如做过了的修理,平时肆意生长的头发梳成了时下流行的知青分头。
他走出盥洗室的时候,赵兰香侧过头来,猛然地一看,当真是一下子看愣了。贺松柏鲜少有这样齐整的时候,上一次见到还是新年在g市的时候。
不过他脚上穿的那双城里流行的运动鞋,却是不lun不类,令赵兰香哭笑不得,这是种这个年代独特的乡土味的时髦。她也无可指摘了。
贺松柏把一堆东西一股脑地装到了李忠的手提包里,他摸了摸对象的头,叮嘱道:“你在这个老乡家里呆一会,吃点东西,我干完事了很快就回来。”
卖猪rou弄得这么神神秘秘,弄得赵兰香都想跟上去探探他们捣鼓成这幅模样是去干什么。
贺松柏吩咐完后,很快跟着李忠骑着单车消失了。
他和李忠特地捯饬成这幅人模狗样的模样,是特地去找冶钢厂、煤炭加工厂的干事“谈生意”的。穿得好点,气势强点,才容易令人心生敬意。
贺松柏在赵兰香面前自信满满,实际上走出了这一步,心里未免不是惴惴不安的。
李忠笑骂道:“你这怂小子,我可是被你诓来的,你要是不敢去,咱们今天就回去算了。”
贺松柏淡定道:“我不怕,天塌下来还有你四叔顶着。”
“以前何师傅跟我透露过,这两个工厂曾经过来问过要猪rou的事,不过他没敢接话。这块肥rou咱们不吃,我都睡不着觉。”
冶钢厂和煤炭加工厂的工人都是干重体力劳动的,得吃点油水才有力气干活,肚子里没点油水干重活熬人。因此食堂常常费尽心思给他们加餐。但是每个月份额里的猪rou难以支撑他们顿顿吃rou,采办常常通过各种途径买rou。
但rou票哪里是这么好凑的,工人想吃rou,食堂买不够rou,这时候免不得去黑市偷偷购入一点补充库存。
这隐秘的事已经变成了食堂骨干烂在肚子里、秘而不宣的秘密了。
李忠道:“能谈得成那敢情好,咱们以后也不零售给那些倒爷,生意做得更稳妥。”
贺松柏给李忠正了正衣领,挺起腰杆,“记住了,态度要冷一点,语气要傲一点,自信一点,他才不敢质疑咱。”
“等会看我表情的。”
于是李忠二人去了冶钢厂食堂部采办干事家中,得到消息的石干事早早把家人打发出去看电影,他做了两个小菜来招呼人。
李忠和贺松柏一个扮红脸,一个扮黑脸,活灵活现。
李忠提他们有猪rou的途径。
贺松柏捂住李忠的嘴,道:“你别听他的胡话,喝了两杯马尿都不知道自个儿是谁了。
这年头干啥都是要命的,冒险挣钱有几条命享?何师傅说以前应过你的那些话就当做耳边风听听,咱今天来是来石干事这提醒提醒的,你不要多想。”
何师傅要听了贺松柏这番话,指不定得气得跳进棺材。他哪里有派贺松柏、提的又是哪门子的醒。
贺松柏又说了一通话,一碗碗地给人满上酒,就这样石干事被他灌得已经是三分醉了。
石干事慢慢地说:“猪rou我们要,是想要的。”
“这年头不吃饱肚子谁给干活,个顶个的懒,厂子效益年年下降,N市全国排倒数,经理年年骂工人,骂食堂,归根到底还不是就指着碗里那点粮食?”
“钱我们是有的,你们说说怎么找路子吧,我感激你们。”
李忠肚子里还准备了一堆台词的,顿时跟关了闸的堤坝一样,奇妙地堵得慌。
英雄无用武之地!
贺松柏于是掏出了手提皮革包里的“责任连带书”,让人签字摁下了血红巴掌。
“这件事天知地知,我们仨知,万不可第四人知。”
石干事浑身发热地点下了头。
……
赵兰香守在城里的老乡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