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想打我啊?”
梓杨委屈的撇撇嘴,“佳佳,明明是你一直愣神不理我,怎么是我想打你呀。哼,女人就是如此不讲道理。”
有一次上学时,梓杨听见同桌讲他爸爸妈妈在家吵架,他爸爸吵不赢他妈妈,但是每次他爸爸都会私底下给他说:女人就是不讲道理。让他以后千万别惹女人。
梓杨此刻深感同理,觉得舒佳佳就像同桌爸爸说的那样不讲道理,明明没有想打她,偏偏说他要打她。
舒佳佳:“你……”
一生气,直接翻身背对着梓杨不理他了。
梓杨更加委屈,他说什么了?难道这不是事实吗?
“嘿嘿,杨杨,又把我姐惹生气了吧,活该。”舒佳禾舌头伸出老长,扮演着羞羞的动作羞辱梓杨。
结果被梓杨一拳打到簸箕上,翻身,也睡了。
*
该来的总会来,毫无情面可讲。
杨nainai终于回家了,是被抬回家的。
梓杨一放学回来听见外婆回来了,像一只放飞的笼中鸟,飞也似地跑回家,声音愉悦,“外婆,你终于回来了,杨杨好想你!”
短短两个月,杨nainai如同变了一个人。瘦削的颧骨,脸上的皮肤跟缩了水一样,像一张布满褶皱的干枯老树皮,眼窝深陷,眼睑半耷拉着盖着浑浊的眼珠子。
听见声音,她的眼皮缓缓移动着,头微微彻过去,对着门的方向。
梓杨一推开们,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吓得心脏一缩,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不是外婆!
可是杨明珠一句话把他的幻想打碎:杨杨,来看看你外婆。
梓杨呆呆的转过头,看着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妈妈,她双眼红肿,头发被凌乱的捆成一个小揪揪。梓杨觉得他的喉咙很干,想喝一口水润润喉咙,他欲哭无泪:“妈妈,你,你骗我吧,外婆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呢,我的外婆应该是胖乎乎、笑呵呵的,才不是她呢!”
“杨杨——”杨明珠上前一把抱住梓杨,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杨杨,她就是外婆啊,她是。”
梓杨浑身战栗,表情木然,任由她抱着,脑海一片空白,如同一具行尸走rou。
突然,屋子里响起一声微弱的苍老而又沙哑:“杨杨。”
哭声戛然而止。
杨明珠慌乱的扑到床前,耳朵伸到杨nainai的嘴巴前,“妈,你刚刚说什么。”
“杨杨。”
“杨杨 ,杨杨,快,你外婆在叫你。”杨明珠终于听清母亲的话,急忙把梓杨拉倒床前,对床上连眼睛都无法睁开的杨nainai说:“妈,杨杨在这儿。”
梓杨握着杨nainai如同鸡爪一般瘦弱的手,眼泪像泄闸的洪水,“外婆……”
杨nainai借着屋内微弱的灯光,努力聚焦梓杨白嫩嫩的小脸。半晌,终于无力的放弃了。暗淡无光的眼珠子渐渐爬满了白色的蜘蛛网,对着梓杨所在的方向,轻轻的说:“杨杨……”
“杨杨……外、外婆怕是、是要走了,去、去去很远、远的地方。”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说了起码两分钟,她喘着粗气,喉咙干吼着痰,一口气几乎提在了嗓子眼,脸色胀得青紫,乌沉沉的。
梓杨无声的流泪,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惊吓到她:“外婆,你别说了好吗,我都知道,杨杨都知道。求求你别说了好吗?呜呜……”梓杨心中充满恐惧、惊惧,他真的害怕,害怕——再也看不到慈爱的外婆。
杨nainai枕在低枕上的脑袋小幅度的晃了晃,眼睛紧紧闭着,眼角一滴泪滴下,还没流到鬓角,就已被眼角的松皮吸收殆尽。
良久,杨nainai又发出了微弱的声音:“杨杨……要、要好好的。”
竟似喃喃自语般重复“好好的……好好的……”
之后就再没有一丝声音,要不是鼻孔处还探出细微热气,还以为真的走了。
梓杨紧紧的攥着杨nainai的手,杨明珠掰都掰不开,母子俩坐在床前默默流泪。不知不觉间,时间竟已过了大半。
天黑了。
门突然“咯吱”一声被打开了。
暮色中,一个高大的人影披着碎影走了进来。
“明珠,杨杨。”
母子俩一同转过头,看着来人,待看清楚,
“梓焱——”
“爸爸——”
“嗯,是我,我回来了。”梓焱身上布满灰尘,下巴处青黑一片,竟满是胡茬。上前把两人一同揽在,视线听落在床上,眼睛shi润,轻轻道:“别怕,我回来了。”
半夜,杨nainai走了。
刺耳的鞭炮声在夜空里炸响,惊醒了沉睡的舒家村。
犬吠高昂,激烈的仿佛看见了什么。
三三两两个人影接二连三的进入杨家,舒nainai也在其中。早已准备好的艾水,端到了床前,蚊帐已经被取下来,光秃秃的。
杨nainai一脸安详的躺在床上,仿佛睡着了。鼎沸的人声也能吵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