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你的名字,以后……以后好找你还恩。”
少年突然笑了,桃花眼弯弯的,像极了三月初夜里树梢上挂着的一抹月亮。“我名唤入昼。”
阿白觉得自己肯定死不瞑目,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还笑得出来,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人,笑起来真是比自己见过的狐妖还好看三分。入昼,入昼,阿白默念着这个名字晕了过去。
后来,阿白才知道,原来这个叫入昼的少年不是人类,而是魔族的魔尊,也难怪老道士会紧追他不放,也难怪现在自己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阿白是不想留在魔族的,她志在修道成仙,但魔尊入昼却缠着她说要报恩,还把人间的酒楼都复制到了魔界,说要完成她的第一个愿望。于是,在美食和美色的诱惑下,阿白就把第二个愿望推了又推。
入昼爱上了这个莲花妖,但莲花妖最终还是弃他而去,上了天庭。
那日入昼没有拦她,却成了一生的悔恨。阿白上天,然后就丢了性命,活活被三昧真火烧得只剩随身佩戴的玉铃铛。
入昼发了疯似的率兵攻上南天门,和天兵天将打了三天三夜,他杀红了眼,最后还是握着那玉铃铛晕了过去。
仙魔两界都伤亡惨重,玉帝亲自向魔尊入昼求和,虽然魔尊表面上答应了,实际却是为了养Jing蓄锐,日后再攻打天庭为阿白报仇。从此以后,入昼温和的眸子便暗了下来,藏着深不见底的忧郁,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思念那个蠢萌的白莲花。
最后,管家一针见血地告诉我:“你不过是长得像她罢了!”
我觉得胸口涌起一阵酸涩,像是谁把我的肚皮剖开,然后倒进了一桶的陈年老醋。我觉得心也酸、胃也酸、哪哪儿都酸。
原来他没有喜欢上我啊,但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我踉踉跄跄跑了出去,却正好撞到一个人的怀里,抬眼一瞧,正是那个最不想见的人。
那双秋水般的眼睛紧紧锁着我,带着怜惜问道:“阿白,这是怎么了?”
泪水涌出,我不争气地哭了,“我当替身当够了!魔君,告辞,恕不相陪。”
入昼却一把拥住我,冰凉的手指抚着我蓬乱的卷发,尖瘦的下巴抵住我的头,小声央求道:“阿白,别走好不好,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你只是你自己。”
我鼻头一酸,猛地推开他:“我不是阿白,我是阿卿。”
他眼神中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惶恐,最后,他忽然跪在我面前,低下头显得那么茫然无助,他向我认错,恳求我不要走。
他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我的名字,而不是阿白的。
我一心软,就同意了。
入昼开心得将我抱起来,转了好多圈,直到我头晕了才将我放下来。那之后,他便将我放在手心宠着,带我吃遍了魔族所有好吃的,又玩遍了所有好玩的,就连魔王的宝座也让我当泡脚的凳子坐。
日子过得太久,久到我都忘记了神魔世代不相容。
在仲夏之夜,满池白莲盛开的时刻,他与我成亲了。那晚,我穿着大红色的喜袍,化着妩媚动人的妆,等他掀盖头。
入昼掀起盖头,望着我有那么一瞬的失神。
我也失神了,因为他穿着白色绣莲花暗纹的长袍,一点也不喜庆。
入昼解释说,在魔族白色才代表着吉祥,我便信了,反正他穿白色衣服好看,尤其是弯嘴微微一笑的时候,月光都比不上那抹笑温柔。
我们按照习俗对拜了天地、喝了合卺酒,亦入了洞房,缠绵于花烛之下、芙蓉帐之间。
翌日,我懒洋洋地爬起床,四处寻找我的夫君,却没有寻到。
那日,整个魔族都处于一种肃杀的气氛中,我刚想问管家入昼去哪了,便见天空忽然昏暗下来,一道血红之光从北边亮起,冲破云霄。
伴随着一声战鼓和振聋发聩的兽鸣,一场六界史上规模最大的战争开始了。
入昼披着战甲,举着鲜红的旗帜杀入天庭。
我匆匆赶去,只见一头宽六丈高八丈的上古神兽在朝人间喷火,它所喷之处,皆是火海成片,无助又弱小的人类东躲西藏,顷刻间便化为虚无。
上天的神仙们忙着救火救人,乱作一团,这千百年来都是人们供奉着他们,所以神仙也将守护人类作为他们的第一职责。
入昼便是趁着他们手忙脚乱的时候联合妖族攻进去的,仙界毫无抵抗之力,全都惨死在魔族和妖族的兵刃下。
这场浩劫持续了一天一夜,直到人族灭绝,天下的神仙只剩我一个。
入昼才回到我身边,掀起眼皮疲倦地看着我,冷漠地说:“我曾经发誓,要杀光所有的神仙替阿白报仇。”
他告诉我,有一次他练功走火入魔,昏睡了十天都没醒,阿白为了救他闯入天宫,想偷偷从太上老君的藏丹阁内偷一枚九转回魂丹。
却再也没有回来。
直到他醒了,才听说太上老君将她当作偷仙丹的小妖烧死了,入昼痛心疾首,悔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