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n。淡淡今天是怎么了,不会拍马屁就别拍嘛,为何要尬拍?她难道不知道这些伤疤是姨母永远不想提起的伤痛吗?
杜皇后揉了揉杜如烟的脑袋,徐徐道:“烟儿莫要替我难过,这些伤疤于我来说早已不算什么。他来与不来,我都心如止水,在我眼里,唯有你和如松才是最重要的。”
杜皇后执掌六宫十几年,又帮助年少的皇帝坐稳皇位,经历过的大风大浪是寻常人难以想象的。她也许会被打败,却绝不会就此倒下。别人提不起的,她能提起;别人放不下的,她也能放下。
杜如烟立刻抬起头,眼眶红红地喊了一声姨母。
林淡却在此时煞风景地开口:“杜姨母是清修之人,不能穿的太艳丽奢华,而那些道袍,做来做去总是一个样式,一个颜色,倒不如不做。”
杜如烟受不了了,委屈道:“淡淡,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尽说这些气人的话!”
不等林淡开口,杜皇后已摆手轻笑:“无碍,林姑娘说的是实话。我原本也不想做什么新衣裳。”做了新衣裳,又盛装打扮一番,她在那人面前非但不会显得更高贵,反而露了怯、低了头,像是在取悦他一般。他在她心里早已经死了,只穿这一件黑色道袍为他们的过去送葬,便已足够。
杜如烟眼圈更红了,背转身去抹泪。
林淡无奈地看她一眼,然后放下茶杯,正色道:“衣裳不用绣,您额头这些伤疤倒是可以绣一绣。”
杜皇后愣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开口,“林姑娘是什么意思?”
“别人都说您额头这些伤疤丑陋,可在我眼里,它们却很别致,只需稍加润色,便是一幅绝美的绣作。杜姨母您若是信得过我,便让我试一试如何?我保证,绣成之后,您会比未曾受伤之前更美!”
林淡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她唯一能抓住的就是现在。所以她的想象力有些贫乏,无法凭空描绘一幅画卷,但与此同时,她却很擅长发现身边的美。在旁人看来是残缺的东西,在她眼里,总能或多或少地抓住一些亮点。若是在白纸上随意洒下一些墨迹,她便能通过这些近似于污点的东西,将之创造为各种各样美的事物。
所谓珍惜眼前、活在当下,对旁人来说不过一句空话,却被她彻彻底底地施行着。
“怎么绣?”杜皇后怔愣的神色渐渐退去,变成了兴味和期待。
“把这些伤疤变成绝艳的花朵如何?彻底抛开过去,活出更美的自己,如何?”林淡一边说一边把杜皇后的伤疤描摹在纸上,然后笔尖染上一些朱砂,将那些纵横交错的线条,一笔一笔勾勒成一朵曼珠沙华。它形如烈焰,色如鲜血,美得十分张扬惑人。
杜如烟盯着纸上的鲜花,许久说不出话来。
杜皇后直勾勾地看着林淡,然后缓缓笑开了。她感觉到自己宛若一潭死水的心,正被这位神奇的小姑娘掀起一阵浪涛。原来伤疤可以开出花朵,心碎也可以铸就强悍,恰如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好,”杜皇后一字一句道:“那便劳烦林姑娘了。”未曾出嫁之前,她就有大周国第一美人的称号,如今她倒要看看,比当初的自己更美,又会是何等模样。
林淡搓了搓手,内心有点小激动。自从学会刺绣之后,她对美的事物总会特别留意。看见杜皇后的第一眼,她就被她眉心那些错落有致的伤疤迷住了,旁人都说杜皇后毁容了,可她却认为,只需稍加修饰,杜皇后还能更美!而这份美丽,竟然有幸诞生在她手里,只需想一想,她便有些蠢蠢欲动。
她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正从一个养家糊口的绣娘,向艺术家的方向转变。
准备好消过毒的银针和染料后,林淡肃容道:“杜姨母,我要开始了。或许会有一点疼,您忍一忍。”
闭眼躺在榻上的杜皇后不以为意地轻笑:“无碍,我不怕疼。”挖心之痛她都忍过来了,还有什么疼痛是她不能忍受的?
未免打扰林淡,杜如烟老早就被赶出去了。
杜皇后需要量体裁衣,杜如松自然不好在房里等待,把妹妹和心上人送入道观便去了后山的凉亭观景。兄妹二人在亭中相遇,表情都有些忧虑。
“淡儿要为姨母纹身?”杜如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完全不知道心上人还有这等技艺。
“是呀,把额头那些伤疤纹成一朵曼珠沙华。”杜如烟捂着胸口,一副心肌梗塞的样子,“哥哥,你经常说淡淡有些彪,我还不觉得,今天总算是发现了。她怎么敢对姨母下针啊!姨母的皮肤又不是绣布,绣坏了可以拆线重来。倘若她没绣好,叫姨母容貌更为不堪,我到底要护着哪一个呀?”
杜如松却轻笑起来:“姨母敢答应,自是做好了承受一切后果的准备。淡儿敢开口,自是胸有成竹、把握万全,你莫要为她们担心。”
“哥,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对淡淡也太有信心了吧?”杜如烟紧张不安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可我就是莫名其妙地相信她。”杜如松看向静室的方向,目光说不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