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国,有可能还要去国外定居。更有可能在国外跟若非结婚,做终身伴侣。
二十八岁的若非年纪不小。被肖大婶暴露了身份的若非没有人给他再提亲,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都躲若非,躲的远远的。
十多年过去,若非的哥哥和姐姐,姐夫们的年纪也逐渐老去。若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到害怕,不信镜子里的那个男人就是自己。十五岁那年的男孩,又要到而立之年。眼角开始出现浅浅的皱纹,皮肤也不再那么有细腻有光泽。老了,就这么慢慢的老了。
门口的冬青树不见了。是若非调皮的侄子给砍了,说要种上什么苹果树。长了二十多年的冬青树,就这么在一个小男人的固执坚持里给砍了。若非心疼,冬青树倒了,那就是自己的生命倒了。原以为这棵冬青树无论何时何年何月都会一如既往的留在门口,一如既往的成长,直到他的生命不再。
一天吃过饭,若非坐在房间里发呆,大哥进来看到若非那样子,小心翼翼的问若非,“非,你这是想什么呢?你有什么打算,是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还是找个女人在外头结婚?”
若非知道大哥说的就这么过下去是什么意思,是跟男人过下去的意思。去年带王晓然来家里,若非也没有告诉家人,王晓然是他的爱人。若非没有跟大哥讲述他的心情,更不敢讲过去的种种恩恩怨怨。若非看了大哥一眼,淡悠悠的说,“哥,别管了我,随我自己怎么活吧,让我自生自灭去。”
大哥掏出烟,点着,抽了一口,说,“那也不能这样啊,年纪不小了。父母在世的时候都是希望你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他们到走了都没有完成这个心愿,是带着遗憾走的。”
若非皱了一下眉头,说,“我晓得父母的心愿,很感谢他们养育了我,也为我Cao碎了心,我也是很对不起他们。我此次回来办理护照,可能出国,以后就有可能不回来了。”
大哥没有说话了,抽着烟,烟雾弥散在屋子里,呛得若非咳嗽。大哥不管若非,一根抽完了又掏出烟盒抽出一根接上。若非起身走到窗前,倚靠窗台探出身子去呼吸新鲜空气。
大哥跟着过来,站在若非身边。若非转过头,看到大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若非问大哥,“大哥,你想跟我讲什么,说吧?”
大哥抽完了第二根烟,把烟头从窗户上往外面扔下去。烟头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最后落到了楼下的水塘里,平静的水平漾起一层小小的波纹,很快要恢复了平静。大哥清了清嗓子,似乎在给自己鼓劲。大哥眼睛里闪着不安的神色,吞吞吐吐的说,“非,大哥想,想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以后可别怪我们。”
若非牵强的笑着说,“大哥,有什么事就说吧,我怎么会怪你们呢。”若非也隐约里感到了是什么事,有些惊慌,但是等待着大哥能告诉他。
若非的大哥小心了又小心了的说,“事情是这样子的,父母生前有交代,等他们两个都去世后一定得告诉你。你也晓得,你有亲身阿爸阿妈的。我们也以为他们不会出现了,前几年你还在厦门的时候他们还是出现了。你的阿爸是就在下村,姓龙。听你阿爸讲,你的阿妈早在十多年前就病死了。你阿爸现在也是残废,一条腿断了。你的阿爸来过我们家里,他一直都要求我们大家不要告诉你,想你就在我们家里好好的过日子,所以都没有讲。我还是忍不住,想你去看看他一眼,他最近身体也不是太好,希望你们父子能相认一下,不想你这一生世有太多的遗憾。”
若非的大哥把这个秘密讲完后,若非早已泪流满面。若非不信自己所谓的亲身父亲会时隔 了二十多年以后还会出现。二十多年了,为何还要死出来?这分明就是在故意扯他的心肝。
若非的大哥说,“你要是不去也就算了,他也不让我告诉你的。我是听你讲出国不打算回来了,怕以后你会怪我们没有告诉你。他也够惨的,年轻时候在上海被人家打断了腿脚,回到家里没有多久你阿妈就病死了,他现在就一个人过着苦日子。”
若非的心肝被人拉扯着,还是用力的拉扯着。一缕一缕的哀愁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从脚底下开始往上缠绕,一直盘缠到了他的脑顶,严严实实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若非被这哀愁包裹的像是绳子一样束缚住了,紧紧的,透不过气来。若非希望自己最好能够透不过气来,就此让自己结束了生命。只要生命结束了,他才不会有周身疼痛之感。
过了那么多年,若非以为再也不会遇到他们了,以为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还是来了,在过了二十多年以后出现。这么唐突的到来,若非是没有准备的。若非原本也以为他们与自己无关,人生就此陌生的别过,还是没有躲过,还是在他原本不够完整的人生中再一次宰割上一刀,狠狠的一刀。
大哥骑着摩托车带着若非去了下村。路途有点远,骑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在一棵老槐树下的一栋看着还新的屋子里看见了一个腿脚不便的五十多到六十左右的老男人,拄着拐杖,满脸沧桑和憔悴,他就是若非的亲身父亲,龙明堂。
龙明堂没有想到若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