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武,对,就是这样,捡起来!射爆他的头!”
阿武缓缓捡起枪,握在手中瑟瑟发抖,那眼眶中的眼珠转得更快了,也几乎是癫狂相。
邢默用尽最后一分力,禁闭双眼,内心几乎绝望。他打算鱼死网破,就算他死,也不会再留冯庆在这世上多一秒。
阿武的枪口对准了邢默。
冯庆咧开一个极为难堪的笑容,冲他呼嗤嗤地笑着,活似破败的风箱。
变化就发生在转瞬间,阿武平静的脸忽然癫狂,那双眼似颤抖得更疯狂了。他调转枪头,竟毫不犹豫地对准了冯庆!
一向懦弱无胆,活在夹缝中的虫蚁有了反抗的权利,他尖锐地大笑着,用力地握着枪。
“冯庆!冯庆!你也有今天!你给多白粉给我,是不是觉得我该感激你?你卖我全家白粉!害死我全家!我求你时你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就像一条趴在你脚边舔泥的狗!善恶终有报……善恶终有报啊!啊啊啊啊!”
“不要!”邢默怒吼。
那阿武大概一世都从未如此癫狂和勇敢,他握着枪,闭着眼,向着冯庆的方向连开数枪。
邢默闷哼一声,感到夹着冯庆的大腿上中了一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武握着枪,只看到猩红的血从冯庆身边喷涌。他觉得快意!从未有过的快意!
阿武一边笑着,一边举起枪对准自己的头,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一枪爆头。
阿武近乎癫痫的身体忽地停格,然后软绵绵倒下。他干枯的生命在此刻终结。
血腥味,浓烈的血腥味几乎令人作呕。邢默睁开眼,浑身是汗,过度用力让他浑身抽搐,有几秒钟不真实感。耳边也有尖锐鸣叫,熟悉而恶心的感觉再次袭来,之前五年里的许多画面飞也似掠过眼前。等回过神,腿上尖锐疼痛将意识拉回来,其实整个过程也不过三五秒时间,对他来说却仿佛过去许久。
冯庆与他拉扯的力道已有松懈,刚才阿武那集枪胡乱放空,冯庆身上只在腰间中了一枪,而邢默在大腿上中一枪。
从情势上讲,目前定然对冯庆更为不利。可他老辣有经验,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明白绝不可松懈一口气,两人体力消耗差不多,也都同样受伤,剩下便只剩拼搏谁的意志力更胜一筹。
论反应邢默已经足够快,可起身时却因大腿阻碍,慢风情一步。而冯庆虽爆发力强,腰上却用不上力,他顺手捉过身旁的石砾,猛地转身向邢默扑来。邢默猝不及防,调动浑身肌rou硬生生顶住他这一记暴击,尖锐的石尖抵在他眼前几寸。相互博力过程中,都不能有任何放松。
但就在此刻,远处,耳测估计一条巷远处,陆续响起连击枪声。这装备绝不是冯庆手下马仔拿得出来,光听声便令人想到连击不断的枪火如何扫射,若冯庆有这个实力拿出手,他早用过。而邢默嘴角微微扬起一个笑。他知道这是罗修到场的信号,但他笑不是因这场局稳了,而是这个信号同时告诉他——黎莉同黎雪英,安全。
转变发生在瞬间,冯庆不过半秒钟松懈,被引走注意力,邢默却抓这时机抓得极准。换做旁人不一定能破,但他偏偏破了。
瞬间近百斤的爆发力和恰到好处的时机,让邢默推开他眉前悬停的石尖,几乎用看不清的速度将冯庆一口气从楼上退下。他没有给自己缓冲时间,甚至忽略大腿上伤痛,捡起阿武散落的枪,直接从高处跳下去!
在临近地面的地方打滚,同时目光如鹰隼锐利索性冯庆落地点,翻滚至平衡的瞬间开枪。
冯庆未能来及翻身,甚至未能来及开口与躲避,胸口,肩膀连中三枪。
他目光涣散,逐渐失去意识。
血从冯庆的身下流淌出,邢默抹把脸大口喘息三秒钟,利落滚身而起,伸手试探冯庆呼吸,检查他伤势。
冯庆还有呼吸。
邢默抽紧的肌rou这一刻才真正放松下来。他忍住巨大疲惫,飞快地给自己的伤进行了紧急处理,然后拖着身体靠在不远处的墙上。
那种想吐的感觉又来了。
邢默迷迷糊糊中感到自己重陷那片看不到尽头的沼泽。这篇沼泽他曾用许久才走到尽头,才行至天光,所以在看到熟悉的场景时,心脏骤然缩紧。
邢默转头环伺周围,熟悉的场景,印象中这是他某次任务失败,带着浑身血和伤,浑浑噩噩在归途中狂奔,躲避敌人的狂轰滥炸,差一点血rou横飞。他不知自己怎会重新回到这里,手中沉甸甸而冰凉的枪支与重量,让梦中的邢默不疑有他,甚至通过潜意识暗示,连疼痛都如此具备实感。他狂奔,于千分之一的时机躲避身后的子弹,忍住剧痛爬上树给自己包扎。无尽的远处,沼泽中出现成千上万把枪膛,邢默一扭头,忽然看到身后狞笑着的冯庆。邢默下意识就地打滚,心脏狂跳,枪口看也不看冲着冯庆的方向就连开几枪……身后忽然有人扶住他。邢默转身,看到黎雪英。
有人,似乎有人在把他的意识从泥沼中往外拔。
“再打一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