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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轮终于静止在公海中,远远望去犹如迷雾中漂浮的幽灵。
这是一艘赌船。
所有人停下手中娱乐,不论健身间,茶水间,餐厅,还是休息室的人,随着邮轮的嗡鸣声静止,眼中渐渐迸射出诡谲的光。
在远离国境的无人之区,将开始这一夜的狂欢。
随着广播声响起,宣告着位于邮轮第二层的赌厅正式开放,许多人放下手上活动,起身,向邮轮阶梯方向走去。船上灯光开始变暗,最终只剩下暧昧的红与紫。人chao涌动,推搡着或贫穷或富庶,或家缠万贯或亡命之徒流向同个方向——
本夜的主场,邮轮二层的赌场。
“庆哥的场来几次都觉不够,格调够劲。”有人迫不及待。
“够劲不顶用,够运才好。”也有人笑答。
赌场开厅不到五分钟,人群立马如鱼虾入海,汹涌奔向赌场的各个角落。
老虎机,色子桌,二十一点,百家乐……要你眼花缭乱,来来来,主动掏净荷包,说不定就赚得满钵满盆呢?
在这里,没有穷人富人之分,上一秒千万身家,下一秒一贫如洗;前一秒一无所有,后一秒坐拥金山银山。
所有人不遗余力要同对手干劲,庄家面带微笑收割金银财产,管你心中多少虚荣多少大梦,今夜统统收割。
于这人chao中,有一荷官坐镇后方百家乐。他不出声,只安静干活,许多人的目光却撞上他再挪不开。
青年身着荷官西装,干净地白衬衫外条纹西装马甲。略带质感的西裤布料包裹勾勒出他tun线,是属于男人的那种利落的性感,偏偏白衬衫在后腰处又显得空荡荡,显得腰凹Jing瘦。
他皮肤雪白,发色浅淡,眉眼疏离。目光流转间却尽显双眼活络,令人挪不开眼。他的目光飞快扫视全场,不为任何人停留多一秒。手中纸牌随他纤长洁白的五指翻飞,发出悦耳声响。
他桌前十四行站位,立马拥满人群,形形色色,宛如被怪力磁场吸引。
不少人搭讪,跃跃欲试。他嘴角却始终噙若有若无,专属于荷官的那份笑,十足疏离禁欲。
“开码。”声音更如山涧漱玉。
随他开口,不少只手立马伸出,管是金码,生码,泥码,统统累上桌,参与投注。
“限红。”他开口,所有人又停手,见青年目光飞快从左到右掠过,清算桌上所有注码,他笑yinyin点过几区投注,“筹码太高,不如多留在手细水长流。撤掉后开第一把。”
Banker与Pyer灯光亮起,庄家闲家对牌上桌,喝彩声渐起。时间到,荷官出手利落地掀牌,三张对牌六开——和局。
青年荷官动作娴熟,行云流水,目光时不时扫过全场,将所有赌徒脸上渐显的贪嗔痴尽收眼底。
而他始终微笑,闲定坐庄,任风雨不动,只需站在桌前,仿佛就满足人的**与欲壑难填,成为最完美结合。放眼望去五张百家乐,偏属这张人最多,节奏在青年利落而迅速翻飞的手指下越来越快,更将人群引上高chao。
与其说他是荷官,不如说更像撒旦,诱人犯罪。
撒旦说,来来来,千金散尽还复来。
有人在赌桌外围吞云吐雾,鲜红指尖掐紧女士香烟,曾烟视媚行,当下双眼勾魂摄魄。
年轻的荷官抬眼略过她,像对待任何无二的赌徒,但她满意地笑,知他已经看到她。
她踏着红色高跟鞋,游走于拥挤赌场内,听簇拥叫骂和嘘声连连,统统不如她的眼。等赌场所有游戏走过一遍,她香烟也抽到尽头,外出去甲板上乘风凉。十月份的风已冻人,她披一件黑色针织衫,望漆黑广袤的海洋,往远处点点星火的香港。
再等过一刻钟,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立于她身材,倒靠在甲板栏杆上,与她错位对立,低头点一支烟。
点过后甩灭火柴,笑唤:“阿凤姐。”
“阿英,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阿凤姐一撩卷曲长发,支颐侧头笑眯眯。
“听说你最近在和洪先生搞投资,晚上还上赌船赚外快,我天天眼红当然天天想你。”船上的海风太烈,透出股腥甜海味,黎雪英抬手往后捋一把头发,露出光洁额头。
阿凤姐前年嫁人,赶上风头最好时候,嫁给巨鳄洪仰峰,不知打碎几多少女枝头梦。这几天跳槽到高端集团做人事,还同丈夫一同炒股,替白厅赚钱,买低架高,很快摸清门路。
“你以为炒股不是赌博?炒股是合法赌博,只不过庄家变成政府白厅。”阿凤姐说着抽出信封,凑近黎雪英塞他怀中,“这份你的卡,还是老密码。”
黎雪英夹着烟将信封抖开,回头确认无人,只抽出薄薄一张银行卡揣入口袋,将信封扔下海水。
“多谢你阿凤姐。”
“你家姐……最近好不好?”阿凤姐犹豫片刻,还是问。
“老样子。”黎雪英低头冲海水点了点烟灰。
阿凤姐于是不再问,沉默打量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