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翻了个白眼。
暗香摇着扇子停下正哼着的曲子,笑看着反手扇了小丫头一巴掌的莲漪,道:“你管她做什么?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要紧的。”
有句话说的好,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她们这些欢场女子也都是一时得意罢了,谁也别看不起谁吧,攒够了银钱赎了身,去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过完下半辈子才是正经事。
莲漪再一次成为京都圈子里的红人,暗香和她一个卖艺一个卖身,俨然成了玉春楼的两块活招牌,日日笙歌夜夜红烛。
长公主府里的阮风每天累的不行,稍稍得了空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家,想他的父亲母亲,想他的几位长兄弟妹,有时候也会想起莲漪。如果他没有鬼迷心窍听她的话,他现在还是阮家的公子,还是清儒之后。而不是现在吃着水粥噎着干冷的馒头,被管事嬷嬷甩着条子,像条狗一样从早到晚都不得停歇,过的甚至连最低等的下人都不如。
远处聚了不少人,四周侍婢离的稍远垂目低首,穿着檀色宫装的女子坐在湖边的矮凳上垂钓,身边靛青色大氅的男人正挥着折扇给她扇风,时不时凑到她耳边说些什么,隐隐能听见些许笑声。
阮风怀着羡慕和嫉妒走了过去。
“什么人!”周边的侍婢将他拦下,打量间厉声道:“退下。”
那侍婢的眼眸中满含嫌弃,阮风不知道怎么的就涌出了一股怨气,猛地将人推开一瘸一拐地跑到了前面。
楚意和贺离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挑了挑眉,“阮风?你来干什么?”
阮风急急地走了两步扑通一声绊倒在地上,他仰看着她满腹怨气,“还请长公主殿下放我离开!”
楚意呀了一声,不解道:“昔日九皇叔特意告诉本宫,你一心要到我公主府来,甚至不惜和家中亲长闹翻,我不过是遂了你愿叫你留着府中,你怎的又一心想要离开呢?”
阮风紧咬着牙关,“我受够了!放我离开!”
楚意扶着贺离的手笑看他良久,就在他放弃的时候,点头道了一声好,“既然你想走那就走吧,左右你如今这副样子留在我公主府也实在是有碍观瞻。”她握着帕子点了点唇角,微抬了下巴,“来人,让他滚吧。”
本来就没有抱任何希望的阮风久久回不了神,直到有小厮架着他把人拖了出去丢在大门外头的石阶下,他才彻底清醒过来。
外头的阳光似乎都比里头的要来的刺眼,两年了整整两年了,他从未能踏出长公主府一步,今天他终于出来了!!
阮风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不久前他伤了腿,没能及时医治留下了跛疾,走路一瘸一拐的不说,甚至脚底还有发疼。这两年他没少受府中下人的白眼,路人的嫌弃眼神丝毫没能影响他的好心情,顺着长街从这头走到那头,用了好几个时辰才费力到了阮府门前。
看着熟悉的大门牌匾,他一时泪流满面,压抑着哭腔用力地拍了拍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年轻姑娘,她半探出头见门前的人狼狈不堪不由面露警惕,问道:“你找谁?”
阮风双唇哆嗦,“我、我是阮风。”
那姑娘皱着眉头,“阮风又是谁?找亲戚吗?可我们家没有人姓阮的。刚刚搬走的那一家子倒是阮姓,如今这府上主家姓王,你要没什么事儿我就关门了。”
“搬走了?他们搬去哪儿了?!”阮风如遭雷击,用力地撑着门大声吼道。
那姑娘被吓了一跳,“谁知道他们搬去哪儿了?走了都好几天,凶什么凶啊!”她翻了个白眼砰的将门关上。
阮风滑坐在门前良久,又是怨又是怒,所谓的父母亲长这两年对他不闻不问不说,如今居然还一走了之,他们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起过这么个儿子?!
他心中怨愤难平全然忘记了当时为了莲漪的计划自己是如何叛离家门的,分明是他先放弃了父母双亲,又有什么资格反过来怨怼?
阮风在宅门外一直坐到了日暮时分才慢吞吞地朝着西城的方向去。
玉芽按照吩咐叫人时刻关注着阮风的动向,她帮着楚意拆卸朱钗,“殿下,阮风去找莲漪了。”
楚意笑眯眯地轻嗯了一声,“然后呢,他见到她了?”
“怎么可能?他那副样子玉春楼的入门费都给不起,哪里见得到风月场上一枝花。”玉芽握着玉梳顺了顺手上的长发,“不过……”
“不过什么?”
“阮风他在玉春楼后厨找了个活儿干,也不要工钱,说是就要口饭吃要个住的地方,玉春楼的芳妈妈最喜欢贪便宜,有免费的活计不要白不要,就应了他。”
楚意弯了弯唇,“挺好的,这样就能见到他日思夜想的人儿了。”
阮风确实见到了莲漪,就在他在玉春楼开始工作的第三天晚上,楼上要水沐浴,他拎着一木桶热水进去,她披着丹红色的薄纱露出的肩胄胸口满是红痕,半依偎在一个身体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身上,笑着将人送了出去。
她烦躁扯掉轻纱,“水好了没有?过一会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