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拿开,放下之前离得很远地说了句:“我会照顾好你的儿子。”
他说完这句话就放下了电话,贺飞宇再说什么他也不会听见,但他还是隔着玻璃对那面的桑鹤轩再次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是,谢谢,永别。
贺飞宇被带走了,桑鹤轩看懂了他的唇语,他紧蹙着眉,苍白地唇瓣微微抿起,一字一句对身边的人说:“带郑康平过来吧。”
怂是一种毒瘾,染上之后就会无法自拔,这句话放在郑康平身上再合适不过。
怂过一次,郑康平便彻底堕落,此时此刻他依然没有认清现实,见到桑鹤轩的一刹那,他跪在玻璃对面,哭着乞求与他相隔不远却好像呆在两个世界的桑鹤轩饶了他,救他一命。
桑鹤轩看了一眼面前的电话,郑康平立刻爬起来拿起了电话,他以为对方要和自己说话,可桑鹤轩只是看了他一眼,再没有拿起电话。
郑康平疑惑地注视着桑鹤轩,他缓缓站起来,在玻璃上哈了口气,一笔一划地写下了byebye。
瞧见这一幕郑康平彻底绝望了,他崩溃地在玻璃那面大喊大叫,民警不得不把他带下去。
桑鹤轩看着他从头胡闹到尾,慢慢收回视线朝外走,廖乐山就跟在他身边,清晰地感觉到自家老板的心情非常不好,连气质都变了。
一路生人勿近地走出看守所,桑鹤轩直到回到车上都没说一个字,要不是廖乐山问他是回家还是回公司,他大概依然不会说话。
桑鹤轩单手撑在车窗边,时值冬日,外面寒风凛凛他却丝毫不觉,面无表情地说:“回家。”
家,这是个多么温暖的字眼,正逢春节,家的气息由年味妆点着,渐渐治愈了桑鹤轩不太愉悦的心情。
当他去探视贺飞宇时,第一眼看见对方,他忍不住笑是因为回想起了他们的过去。
那个时候,三个人还都是少年,他们从小一起玩到大,有着共同的抱负和热情,约定一辈子不离不弃,做生生世世的好兄弟。
然而世事难料,如今的他们,非但没能履行当年的誓言,反而还刀剑相向,这是他最不想看到,却也不得不面对的。
桑鹤轩唯一庆幸的就是,幸好最先背叛诺言的人不是他。
回到中山路,桑鹤轩未进门就先看见了门口的对联,红色的对联上写着黑色的毛笔字,字体苍劲有力,出自安父之手。
“和顺一门有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
桑鹤轩不自觉地念出上联和下联,念完后又看向横批,万象更新四个大字就在上方。
万象更新,辞旧迎春,真是一副好联。
房门在桑鹤轩拿钥匙开门前自己打开了,安思淼出现在门口,一条红色的连衣裙衬得她肤色如雪。
她的鼻尖有些红,兴许是刚刚出来过,此时手里还端着一碗热乎乎的粥。
今年,他们的两个儿子已经一岁多了,他们已经一起度过了四个新年,跨过了一个世纪。
桑鹤轩怔怔地看着安思淼,心想,老天爷到底还是公平的,他失去了那么多,却也得到了别人梦寐以求的其他东西,他不应该再觉得伤感。
“怎么回来了不进去?”安思淼将站在门口的桑鹤轩拉进去,握着他的手帮他暖着,“我去给门口打扫卫生的老大爷送碗粥,下着雪还要出来扫地,真是太辛苦了。”
桑鹤轩瞥了一眼她手里端着的碗,轻声说道:“我去吧,你穿得太少。”
安思淼看看自己又看看他,叹了口气道:“我穿得少?你穿得更少。”
桑鹤轩低头看看自己,四季不变的黑西装,对于外面漫天的银色来说的确薄了些。
“我来吧桑太太。”廖乐山的声音出现在不远处,原来他还没走,大概是不放心桑鹤轩一个人。
桑鹤轩望向廖乐山,轻微地点了点头,廖乐山得到允许便上前接过了安思淼手里的碗,道了句“新年快乐”就离开了。
安思淼望了一会他的背影,果断关上了门,不然一会屋子里的热气全都跑了。
“你怎么才回来,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桑鹤轩一起和她往屋里走,边走边问:“什么好消息?”他现在很需要好消息。
安思淼神神秘秘地凑到他耳边说:“我又怀孕了。”
“什么?”桑鹤轩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安思淼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不耐烦道:“怎么这么快耳朵就聋了,我说我又怀孕了,桑老板再一次老来得子,高兴吗?”
……他就说老天爷是公平的。
“你……身体可以吗?才一年多,是不是太快了?”桑鹤轩担忧地问。
安思淼环住他的腰说:“没事儿,我问过医生了,她说我身子养得好,三年抱俩没问题。哦不对,景琛和景澄是双胞胎,我这是三年抱仨。”她表情十分得意。
桑鹤轩没有言语,只是抱紧了怀里的她,不肯让她看见自己的脸。
“怎么了?”安思淼疑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