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风消张大着嘴,吸了几口气,缓一缓。他见骆银瓶呆呆站在身旁,明显也被震慑住,便后悔道:“我们该带个本记了记的,脑子完全转不过来。”
骆银瓶道:“哪些记不住?回家我告诉你。”
见风消一个猛回头:“你都记下来啦?”
骆银瓶点了点头,道:“小声一点,别大声嚷嚷。”她方才观察揣摩的闲暇之余,亦揣摩了剧院诸人打量她的眼神——那是一种极其克制自己的好奇和玩味,努力表现出明面礼貌的目光。
很显然,剧院里的人也读了,并对她有了些并不好的看法。
所以,从今往后,在明月剧院更要小心翼翼做人,保持低调。
见风消是没想这么多的,他朝骆银瓶竖起大拇指,大声笑赞道:“就知道我姊最厉害!”
果然,在场不少人瞟向姐弟俩。骆银瓶顺势把头低下。
依照明月郎君的规定,要把全部过完一遍才放饭。这一过,就到了快申时,老张带着厨房的帮事们分发食盒——两个鸡腿一个卤蛋再加两份菜,一碗饭。
骆银瓶和见风消各分了一个食盒,骆银瓶同弟弟说:“伙食这么好啊。”要是天天在明月剧院吃,工钱就完全攒下了。
埋头吃饭的见风消点了点头,骆银瓶也埋下头开始吃。过了一会,两人把饭菜都吃完了。
见风消,饱了。
骆银瓶,没饱。
见风消怂恿她去找老张再要一份,正好骆银瓶自己也有这个想法。骆银瓶挨着人问,最后在上次签订契约的楼前找到了老张。看来剧院里所有人都领到食盒了,老张正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旁边坐着韩月朗,同样是一张摇椅,悠闲自得。韩月朗今儿穿了一身大红色,衣服上刺真金绣,日头一照,颇觉刺眼,骆银瓶禁不住揉了揉眼睛。
她瞧见老张身边不远放着个筐,便走过去同韩月朗和老张问好,期间目光往筐里偷瞟,果然,还多出几个食盒。
骆银瓶佝偻着腰,笑着问:“张管事,还有人没领饭么?”
“都领了,这是多余的。”被老张晃动着的摇椅,发出吱呀呀的老旧声。
骆银瓶一听是多余的,就大胆子开口再要一份了。
老张打量了她一番,笑着问:“是你弟吃?还是你同和你弟分着吃?”、
骆银瓶道:“都不是,我一个人吃,一份食盒吃不饱。”她脸上的表情非常坦荡,同老张商议,“以后能不能每日放饭都给我双份?”见老张的笑容僵硬了,她又强调:“我可以加钱的!”
“咳、咳!”韩月朗忽地剧烈咳嗽起来,看样子是方才喝的茶呛到了,老张赶紧拍他。
骆银瓶继续道:“实在不行我就只能自己订‘快快来’了。”
韩月朗:“咳、咳、咳!”
老张:“郎君当心、当心。”
过了好一会儿,韩月朗缓过劲来,瞟了骆银瓶一眼。就在这时,有五六个女角走过来,各自手里都端着余半份饭菜的食盒,过来交给老张,说是饭菜分量太大吃不完,这些多余的老张收下来,救济给吃不上饭的流民。
韩月朗听着她们说话,回头又瞟了骆银瓶一眼。她略感尴尬地转过头去。
待那些女角走了,韩月朗开口道:“你是老张收进来的,功底如何,我始终有些担忧……”
骆银瓶赶紧道:“不用担忧,我会努力的!”
韩月朗盯着她,淡淡道:“不要打断我说话。”
骆银瓶闭着嘴摇头,不敢不敢。
韩月朗:“……接下来,你的表现若是能够上剧院的要求,我就让老张多给你一份饭。若是不达标,原先的那一盒也没了。”
骆银瓶闭着嘴狂点头。
韩月朗:“嗯?”哑巴了?说话!
骆银瓶:“喏、喏。”
韩月朗:“老张,给她份饭!”
老张遵命给了骆银瓶一份旁人没吃没用过的食盒,骆银瓶谢了老张,再侧半个身子给韩月朗鞠了一躬。然后抱着食盒,高高兴兴离去了。走在路上的时候心想:自己救了韩月朗两次,却依然只能在他面前唯唯诺诺,而他一点都不懂感恩。唉,还是做老板好啊,屋檐底下的下人都得低头。等以后攒够了钱,剧院可能开不起,但她和见风消也许能开一个小戏团,周游全国地演……
白日美梦做得好 ,骆银瓶嗅一嗅,觉得紧抓着的冷饭冷菜也香了。
大伙都吃完饭后,休息片刻,便开始下一轮排练了。
这会不再过,各排各手头上的本子,骆银瓶同要演的角们聚在一起,在前台实景排练。骆银瓶这组,今天排女主角未见世子前在家的一场——大痣姐仗着嫡女身份,欺负女主,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整到自己。除了女主赵娘子对人爱答不理,其余几位配角娘子都是客客气气,同骆银瓶沟通、配合,甚至还热情给她讲解、建议。
骆银瓶目光所及。能眺见韩月朗,他在不远处排世子刚出场的戏。从王府出来,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