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生生击碎了她的梦想,桎梏着她的灵魂迫着让她睁大双眼看清那黑暗的浑浊,然后,陪着她,沉沦,沉沦,——— 他们共同有个孩子, 他为她不顾一切,失去了一双腿,———— 已没再流泪,却伸出了一只手,握住他的,———她听到他口中溢出的一声幽咽,那样肝肠寸断,他的额贴在她的手背上,虔诚的,心碎的,哭泣着,“你离开了我五年,————你说,骨灰化成养分,滋润了泥土,泥土孕育了万物,树有荣枯,但是,物质永不会消逝。最深的爱与思念,会在今生回荡,————你说,村上春树看见了雪的酷与美,却看不见红叶灵魂里的热情,他没有能够让红叶漫过他的眼睛————你说,北海道————文童,我再也不能带你去那片雪国了,再也不能抱着你——-”语无lun次,象个悲伤的孩子,他哽咽地抵着她的手背哭泣着,絮絮着她曾经说过的许多话,原来,他都记在了心上,————文童眼中涩涩的,可终究没有泪水,另一只手,迟疑地,最后,还是抚上了他的头,都是可怜人,可怜人————童夏在她的掌心里抬起了头,全身极力抑制着战抖,却抑制不住心头疯魔的狂啸,他灵魂的每一寸都如噬血的妖魇在炙烈燃烧,宣泄着悲伤,宣泄着绝望,宣泄着,即将而来的时刻————“她是我的,永远永远!”文童惊异地看见,在她怀里抬起的通红双眼,流下了,血泪。 串串朱红,如燃烧在刺骨烈焰中的冶艳蔷薇,沉沉地淤塞在生命呼吸的出口,顺着他仰起的美丽面颊,滑落,滑落——— “文童,吻我,最后一次,吻我,好不好,” 那样脆弱的气息,却,眼神中那样炙烈到癫狂的情感,文童看着他艳红的唇,却仿佛是粘满了刀刃的豁口,迸裂的是一口热井的汹涌,囚禁的是一抹孤魂的绝鸣,奇异的,文童这时却扭过头看了眼那边依然站在角落里的小小身体,那双沉静的眼睛————文童看得清楚,孩子的眼睛里写着满足的欣慰, 突然,内心里拥有前所未有的宁静,仿佛儿时夏天躺在家里阳台上的竹椅数着稀疏的星落,———再认真看着眼下的容颜,文童温柔地弯开唇,慢慢,印下了自己的唇————
至此,
不再沉溺宿命
不再执着仇怨
至此
不再期盼摆渡人
不再依赖守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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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满呆呆地站在门口。双手沿着裤沿紧紧攒拳。心上,象烙下个大洞,空不见底。
不住吸着气,就象身上起满了红肿的疹子,你拼命的抓,它拼命的溃烂,现在已经无法收拾了————它让你疼的失魂!
“都是你?——-” 她小小的身形在渐亮的晨曦中忽明忽暗,————真正的魑魅魍魉,那个叫朱诺的孩子。
“你伪造了我的手令———难怪你天天呆在我的身边练习写字——-你真生病了吗————你知道你病了,她会有多难过——-”
失魂落魄。盯着那小小的身影,不知道是伤心,不知道是悔恨,不知道是绝望,纷乱地盯着她,童满迈着破碎的步子向她走近————可当说到“她会有多难过——”又不由自主看向床边————
只一眼。又沉痛地闭上眼。 他和她的发纠结,如藤萝,如灭世的一双婴孩,缠绕。其余的,只剩下凄滟的红。
毒尽一生,以尽至情。
从此,童满每每窒息的回忆起那一幅画面,脑海里轮回着的就是这八个字:毒尽一生,以尽至情! 哥!文童就是那把妖刀!!你驾驭不了她!永远驾驭不了!!你把她藏起来又怎样?!你把我囚禁到死又怎样?!她是我的!永远是我的!!我们血脉相连!!哈哈,哈哈!”
“哥,我当然知道她在哪里,我说过,上穷碧落,下赴黄泉,我都知道她在哪里,————”
他们仿佛要淌尽的是,一生一世的血,一生一世的情————他们的眼、耳、口、鼻,全身每一处毛细孔,渗流地全是艳红的血滴,染红了他们的面目,染红了那晨曦照耀下每一个明亮的光点——这种鸠毒没有名字。它喜寒,只能根植于体温略低的人体中才能存活,而且,如果这样的人一人携带它,终生不会毒发,致命的是,同时携带它的人之间有接触,哪怕是呼吸上的————那么,彼此就是彼此的毒。
他终究找到了她,带走了她————童满刺痛般地睁开了眼,再次看向那边晨曦里的小女孩,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平静祥和地也望着他,却让人感到那样的冷酷心寒。他看见她淡然地对自己一弯唇,眼神里的愉悦却是那样惊心,不想————一根火柴,一束火光,她那样冷漠地丢弃在了那片艳红中。那是她的父母吗,也许什么都不是,只是两团被火焰吞噬的冰冷尸体罢了。火光更照亮了她的眼,原来,那里面是比梦魇还深邃的黑暗———— “啊!!”
童满嘶吼着抓住能抓住的任何事物要去扑灭那熊熊燃起的火焰,那里有他的童汶,有,他唯一的弟弟————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他们染血的容颜在火焰中黯淡直至扭曲———
“啊!”绝望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