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字也说不出。
咏棋索性放弃了,睁着一双凹陷下去的大眼睛,停在咏善脸上,定定看着。
咏善还是第一次被咏棋这样凝视,心都要化开了,狠狠眨了眨眼,将眼眶里的泪意都硬眨没了,微笑着问:“哥哥看什么?我样子迈里迈还的很难看?”
咏棋只管贪婪地盯着他看,心里对咏善轻轻道,我看着你,比什么都欢喜,就算此刻为你死了,也是心甘情愿。
他嘴里说不出话,眼神却等于千言万语。
咏善被他看得从头到脚热热乎乎,像窗外已春暖花开。
见咏棋又抖了抖双唇,仿佛有话挣扎着要说,咏善立即举起一只手,掌心轻轻按在咏棋胸口上,沉声道:“哥哥什么都用不着解释,天下人不明白你的心,我明的。”
一句话,把望丽妃私下联络,偷信烧信,让咏善百口莫辩而后入狱的事,通通抹了。
咏棋一怔,眼泪簌簌下来。
他可以睁开眼,用手去扯咏善衣袖,已是用尽了体内所剩无几的力气,越虚弱,脑子却越发清醒,只有真相大白,咏善这太子才能洗清冤枉,名声上不留一点污垢。
心里打定主意,一人做事一人当,只要见到父皇,必定把自己偷信烧信的罪过通通说出来,只掩饰掉丽妃指使一事,以全母子之情。
这事说出来,父皇必定震怒,陷太子于牢狱,这是不赦重罪,没活命的指望。就算父皇仁慈,念着父子情分,大概也是赐毒酒留个全尸。
咏棋仰着又大又亮的眼睛,静静打量咏善。
说也奇怪,他向来不勇敢,现在想到会被处死,居然一丝畏惧也没有。这弟弟对他太好,好到令自己内疚不安,如果能用这条性命报答一二,也不枉这番痴情。
他一边想着,一边勉强动了动。
咏善赶紧就着他,抚着他的背问:“哥哥要什么?口渴吗?”
咏棋不作声,缓缓把脸侧过去,最后,半边脸颊贴在咏善胸前。
大冷天,人人都穿着厚厚衣裳,应该什么也听不到。咏棋却笃定自己听到了咏善平隐强建的心跳。
怦……怦……怦……怦……
他有些恨自己怎么那么傻,在宫里一起长大的,磋磨了十几年,白活这一生。
闭着眼,甜甜地听着。
咏善一向习惯了被人冷待,想不到劫后重逢,腼腆害羞的哥哥竟然一反常态,不掩爱意眷恋,就好像穷了一辈子被人瞧不起的乞丐,忽然翻身当了人人崇敬的座上客一样,再机敏老练,这一刻也生生愣住了。
他压抑着紊乱喘息,良久才醒回来,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让咏棋在自己怀里躺得更舒服点。
“咳!咳!”身后咏临忽然大声咳嗽起来,很不自然。
他躲在一边,早盯着两人看了一阵,现在实在受不了,忍不住咳嗽两声,提醒两位兄长现在还是被关在内惩院,房里还有他们的弟弟,多少检点一些。
挤眉弄眼地咳了一阵,总算得到一点响应。
“咏临,”咏善压低了声音道:“你捂着嘴咳,别妨碍哥哥休息。”
下午时分,牢门又开了。
太医院的人由孟奇亲自陪着进了牢房,把热气腾腾的药从黑漆木盒里取出来。
两位皇子的药都在里头。
咏善从咏棋主动靠过来之后就没换过姿势,他也是身上带伤的,亏他能咬牙坚持到现在。
见太医院的学医把药小心地递过来,咏善坐在床边,一手抱着咏棋,一手接了自己那碗,也不管热不热,仰头咕噜咕噜喝了,问那太医院的, “咏棋殿下的呢?也拿来给我。”
“谁喂不是喂?”咏临跺脚,“哥哥你就不能松一松手?药喝了,你背上总要擦药吧?”
他从前什么事都向着咏棋,现在倒好,反而事事偏着咏善了。
越看咏善为了咏棋不顾自己,越是忍耐不住要开口。
咏善道:“喂了哥哥喝药要紧。”命人把咏棋的药端过来,接了。
皇子们做事,太医院的人是不敢管的,看着咏善一脸温柔,抱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要喂药,惊骇之余,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垂手退了出去。
孟奇真是个奇才,脸上一丝纹路都没变,好像压根没见到不该看的事,躬身道:“药用过了,等一下会派人进来收拾。小的先行告退。对了,几位殿下晚上要点什么菜色?”
咏临愣住,“什么?居然能点菜了?”
孟奇还是那副木刻似的脸,点了点头,“皇上新下的恩旨,三位殿下除了不能放出去,不能传递联络外头,其他一切供给照皇子等级来给。不但可以点菜,若是要招宫女陪夜,也是可以的。只是宫女来了之后,不奉旨不得离开内惩院,以免出去传递消息。”
“别别,宫女就算了,现在谁有那个兴致?”咏临横旁边那死活也分不开的两人一眼,想起今晚总算可以吃一顿好的,又来了兴致,瞪着眼道:“老孟,你这内憋院差点把本皇子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