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开始慢慢地不那么依赖人气了,偶尔连床都不睡了,就那样静静地待在窗台,慢慢开始长出小芽来。
似乎离她们约定各奔前程的日期不远了,杜若心底的石头也落了地。
一场倒春寒毫无征兆地来临了,窗外下起了沙沙的小雪粒,杜若陪着以为好雪夜烹茶的客人一直坐到半夜才回房。
却见金樱子原本已经慢慢开始柔软的身体又变得僵直起来,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一见到杜若,眼中又浮起了那贪婪的神色:“抱抱,抱抱我。”
杜若想起那个雪夜恐怖的一幕,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金樱子眼神黯淡了一瞬,却不似上次那般强取豪夺了,只可怜地哀求道:“求你再抱我一次好不好,就一次,求求你了。”
杜若惶恐地摇摇头,那一夜的噩梦又在脑中复苏,那臭丑陋的面庞,贪婪的眼睛,像魔鬼一般伸出的利爪,杜若连连摇头不肯靠近床边。
唯恐她像上次那般生吞活剥了自己。
金樱子倒是没有强逼她,只是哀怨地看了她一眼,讲自己裹在被褥里,缩在床角。
杜若一夜惊惶,不敢上床歇息,只远远地看着金樱子一直躲在被褥里发抖,几次三番想过去瞧瞧,可手还未触碰到被褥又满心纠结地缩了回去。
天亮了,暖暖的阳光将那层薄薄的积雪化开了,暖暖的风一吹,放佛整个寒冬被吹散了,春天真的到了。
杜若看见那抖了一夜的被褥此刻平静的无半分痕迹,杜若终是焦急,连忙轻晃那隔着被褥的身体,关切道:“樱子,樱子你还好吧?”
没有半分回应,杜若急了,连忙掀开被褥查探,见金樱子瘦弱的身躯俯身在床上,没有纹丝不动,顿时就懵了,脑子里一幕幕闪过昔日与她深夜相谈,大年夜看烟花、放河灯的场景,还有最怕烟火气的金樱子也会在自己病中从厨房偷来热水的事来,相比之下自己似乎太无情太心狠了:“樱子,你没事吧,我…我错了,我抱你好不好。”
扑了上去从背后拥住金樱子,却听见一个声音冷冷地说:“不必了,春天到了。”
杜若愕然地一瞧,却看见怀中抱了一个清秀的女子,瓜子脸儿,白皙的皮肤,淡淡的细美,灵光泛泛的眼珠,红润的嘴唇,恰似那一抹春风,淡淡的,暖暖的。
杜若吃了一惊,金樱子一手推开了她,望着窗外在春风里摇曳的柳枝叹道:“总算是熬过来了。”
“你是樱子?”杜若看着那张秀气的脸庞上透着历经艰难的倔强,杜若看着便觉得心疼,不明白自己昨夜为什么这么狠心。
“这些日子多谢关照了。”金樱子淡淡地客气道。
杜若有些羞愧,越发怜惜这个柔弱的女子来。
“你有什么愿望说出来吧,算我报答你了。”
“你…你要走了么?”杜若忽然想到曾和金樱子约定开春就走互不纠缠的,莫名地有些不舍,想到夜夜与她相谈的时光,虽然她言语尖刻,却是句句实言,倒比鉴华苑里的口蜜腹剑要好得多,只是此刻也不知该如何相留。
“过了冻花时节再走。”金樱子淡淡地答道。
是了,盛春时节还会突然再冷上几天,将早春开除的花冻掉,好让花儿谢了结出果来,算算还有小一个月的时节。
原来还是要走的,杜若有些闷闷不乐,眼见时间不早,也只得抱了琵琶去演练了。
戏台上的杜若始终是安心不下来,眼前都会浮现出金樱子那一夜之间变得清秀的脸庞来,又会想起自己昨日的残忍,心神不安。
可如今她是首席,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不得有任何的差错,坐立不安地等到了深夜三场,顾不得领打赏,心急火燎地奔回房间一看,果然空空如也,窗台上的花盆长出了一颗野草的幼苗,像是嘲讽一般长在了花盆的正中间。
她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好像整个世界都变得冷冷清清了,杜若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就忍不住滚滚落下。
清风轻轻一吹,没有昔日的寒冷刺骨,倒是带着几分暖暖的春意,吹开了门,吹开了窗。
“你哭什么?”一个清亮的声音在春风中响起。
杜若错愕地一回头,见金樱子从门外走进来,不仅是模样清秀了,连声音也开始柔和起来了。
杜若慌忙擦掉噙在眼中的泪珠儿,欣喜地问道:“樱子,你还没走?”
“我说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哪里像你们这些人类,话都是用来欺骗别人的。”金樱子的脸上依旧的惯有的嘲讽,只是配上这张清秀的脸倒没显得那么讨嫌了。
“我说话也是算数的。”杜若笑道。
“你记着你的话就好。”金樱子依旧是那副带着淡淡嘲讽的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可你刚才去哪儿了,这样随便到处乱跑很危险呢。”杜若关切道。
“闷了许多天了,出去走走。”金樱子淡淡地说道:“有什么好危险的,难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还不能见人?”
“当然…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