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里,庄中地位较高的人物,或坐或立,都在焦急等待着。
终于,黎倩脸色疲惫地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因为疲惫,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夫人小心!”
几个年纪稍长的人赶紧搀扶,焦急道:“夫人,庄主伤势如何?”
此时的黎倩,脸色微现苍白,额前见汗,有些*,在朱儿紫儿的搀扶下,坐定在一张酸枝镶玉的太师椅上。
摇摇头,她幽幽叹息。
“‘尸引’的威力太可怕了,若不是有百年金丹强压着,我恐怕……恐怕……”
她顾不得一众人在场,竟是掩面而泣,浑身颤抖。
她好恨,为什么,为什么汲望月还是不肯放过吕家,她与他,早就结束了,为什么!
门外忽然奔进来一个人影,直直扑向黎倩怀中。
“娘!娘!”
叶朵澜看见黎倩失声痛哭,心中猛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难道她还未来得及和爹爹相认,就自此天人永隔?
不!她不要!
黎倩吃了一惊,待看清眼前的少女,又惊又喜,颤抖着*她的小脸,喃喃道:“天啊,轻儿……我是在做梦么……”
朵澜止不住地嘤嘤哭着,抱住黎倩,“娘,我、我回来了……”
母女顿时相拥着,哭作一团。
顾不得众人惊诧的目光,朵澜抹抹眼睛,问道:“爹爹如何了?”
黎倩的眼神忽然闪烁了一下,擦擦眼睛,忧心道:“我还是没法子救他……”
朵澜心里一沉,她娘的医术,她是晓得的,若是她都没办法,这天地之大,哪还有人能救得了吕书辞。
她握紧了拳头,眼神忽然坚毅起来。
有。
汲望月一定会有办法。
想到这儿,她忽然站起来,什么都没有说,大步向外走去。
“轻儿!轻儿!”
黎倩似乎猜到她要去做什么,惊得急忙起身,却因为连日劳累,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朵澜急忙回身,见大家手忙脚乱地围住黎倩,强忍哀戚,克制地再次转身,向外奔去。
她有多久没见到望月了?
好像是好久了。
也好像没有多久。
她站在岭台的一端,穿过人海,一眼便看见了那个杀气狰狞,却仍旧不失美貌的男人。
即使衣衫残破,即使沾满血渍,眼前的男人,还是那样淡漠,只是每一次挥剑,都要取人命。
是了,他有心魔,他要用吕家人的血,来祭奠母亲曾受过的屈辱——
过了这么多年,他甚至有些记不起娘亲的样子,可是,这种仇恨,一直在支撑着他——
催促他,杀!杀!杀!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男人忽然用力一挥,剑气所到之处,哀嚎遍野。
香川和寒烟,各自解决了身边的敌手,已经开始向望月的方向聚合。
眼看着,这一场鏖战,就要现出分晓。
朵澜吸了一口气,双足一点,却不防,被一个人拦下来。
“第五鹤,不要拦我,这是我和汲望月的事……”
她的话,被他截断。
眼前的第五鹤,眼神好骇人,只见他的白发随风舞动,一双眼,黑得像是墨一般。
恻的声音响在耳边,“谁说,这是,你和他的事情……”
她蓦地愣住。
一种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
眼前有破碎的画面闪过——
他忽然一夜白头……他神奇地逃脱了胡岱远的天罗地网……他身上可疑的伤疤……既不是剑伤,也不是刀疤……
还有不嗔曾说过的话,第五鹤身上的气场,很诡异,透着妖孽……
叶朵澜打了个哆嗦,恐惧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你想到了。”
第五鹤抓着她的衣领,咂着嘴巴,似乎在可惜着她的后知后觉。
“把她带过来。”
望月已经放下了剑,在风中遗世独立,只是不停地转着手上的玉扳指,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第五鹤闻言,恭敬地点头,将朵澜往怀里一夹,飞快地飞至望月身前。
“主人,刚才吕书辞的大徒弟,叫她小师妹。”
此刻的第五鹤,哪里还有半分尊贵的样子,那恭顺的模样,好像只是汲望月身边的一条狗。
是啊,那夜,在清风县的地牢里,原先的第五鹤,早已经死了。
他是,望月亲手打造的,比胡岱远还要出色的,一个傀儡。
他们有过对彼此的承诺:望月助他登上皇位,而他,给望月无以伦比的权利。
望月不说话,只是淡淡地打量着朵澜。
朵澜站定身子,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向第五鹤。
可怜、心痛、怨恨……
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