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伸出的细长手指，好像被肆虐的火舌烧到了似的，急急缩回来。
“我夫君下山了，你就安心在这住下吧，等他回来，我带你去见他。”
十数被烛火淬过的细针，准确无误地封入叶朵澜周身的若干大，银针扎入肌理，针身抖了几下。
要不要说，可不可以说？
叶朵澜动了动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屏住气，不要妄动！”
见她不说话，黎倩走近，平息了怒意，一缓慢地收回银针。
“不管你抱有什么动机，要么，安安静静留在这里，要么，现在就下山！”
“还有最后一，说说你是谁，来广宋山做什么？”
她弯了弯眉眼，果然信守承诺，飞快出手，将那最后一枚银针扎入叶朵澜眉心。
她的侧脸，映在对面的墙上，被那一跳一跳的烛火照着，极美的轮廓。
叶朵澜同为女子，也看得有些失神。
黎倩忽然坐下，按住她的肩。
她盯着自己面前近在咫尺的一张绝世容颜，慢慢启唇道：“我是一个杀手，我要见吕书辞。”
“收养……收养孩子……”
那女人极为惊讶，直起了身子，玩味的表情一闪而逝。
最后一片白色的衣角，刚好被烧成灰烬，落入火盆中。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是有太多不被人知的甜与苦。
直到那最后一刻，残忍的谜题才揭晓，她的爱使她成了一个最大的笑话。
“杀手不是应该到死都不说出自己的身份么……”
她一度温柔的嗓音里，也添加了一丝凛冽来。
女子轻轻抬起她汗湿的一张脸，仔细地审视了半天，在她眼前举起一针。
颤抖出声，还是压抑不住心底的渴望。
声音轻柔，说不出的好听，如若不是对方一身妇人打扮，她都要以为，这女子不过双十。
黎倩喃喃地碎念着，似乎累极，体力不支地靠在桌边。
朵澜看着她因为皱眉，而显现出的眼角细纹，有些怔然。
那女子莞尔一笑，“别动，你现在乱动，一会儿身体就会碎了！”
那么一小段距离……”
虽然她在笑，可是，蓦地，叶朵澜的背脊窜过一阵凉意。
她这边正犹豫着，体内好像忽而出现了异动，只见身上的二十几针齐齐摇动，发出金属特有的“铮铮”之声来。
“没有这针，你会很痛苦的，说罢。”
“你……他是你什么人？”
“住口！”
她失声喊出这个名字。
“他经常……望月他提起……”
那应该是她在雪地里待了太久，寒气渗入体内，引发的毒症。
见黎倩要走，她不知怎么，忽然忍住全身的痛意，抓住她的手腕。
那是怎么样的一个名字呵，这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唯有她，被蒙在鼓里。
“朱儿！”
那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凑近了些，她身上淡淡的香气，都传入了朵澜鼻中。
扬起脸，叶朵澜鼓足勇气，吐出一句话，“我叫叶朵澜……”
那浅浅的黑色印记，不断加深，扩大，最终，挤出皮肤表面。
“是望月，汲望月……他提起过你……”
扎入身体的针尖开始轻轻晃动起来，在小小得几乎看不见的针眼儿处，渐渐浮现出浅浅的黑色印记。
她扬声，唤着贴身侍女，“给这位小姐准备热水沐浴！”
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柔和，像个寻常母亲那
剧痛过去，转而为四处流窜的淡淡麻痒，皮肤下的血似乎流动得极快。
“我是个孤儿，被望月收养。”
是……黎倩？！
一个被冰封多年的名字，突然就这样轻易地从一个陌生人的口中说出来，黎倩有些百感交集。
丝丝乌黑发亮的血流，从各个针眼儿处缓缓流出。
就是她，就是她啊……
朵澜靠在床头，半阖着眼，脸色终于恢复了些许正常，不再那么苍白得可怕。
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表情……
“咦……”
想要挣扎起身，然而还不等她支起上身，那原本在眼前的女子已经一个闪身，瞬间到了她面前。
松了一口气，黎倩的白衣已被那污血蹭脏，她慢慢脱下自己和朵澜最外层的衣衫，扔在角落的一个火盆里，点火烧了。
叶朵澜情不自禁地噤声，这女人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令她有些没来由地胆怯。
黎倩似乎有些惊讶，半晌，才拢了拢耳边的鬓发，怅然道：“我有好些年，没有听见过自己的名字了呢。小姑娘，你是从哪听的？”
黎倩美目圆睁，似乎在强忍着什么，手指狠狠抠着桌子边缘，几乎要按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