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岱远冷冷地瞥了一眼不嗔,厉声喝道。
“你可知道他是……”
众人才发觉,那胡岱远实在是像土石做的一般,肤色上也没半点血色,被剑尖挑开的肌理筋络都*在外,整个人更像一具干尸,只是一双眼却绿莹莹地夺人魂魄。
每次手中的三清剑刚要触碰到胡岱远的身体,那寒气便显得更凛冽,冒上一层白霜,从手腕传到四肢百骸。
小道士动了动金紧抿的唇角,皮笑不笑道:“不嗔愚钝了,竟不知清风县县太爷竟是如此风貌!”
莫说是胡岱远,便是叶朵澜,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道士做法,只觉得那声爆喝震耳欲聋,诚有醍醐灌顶的震撼。
“好,我便随你走一趟!”
素手慢绞绕青丝,娥眉慢挑哀难缓。遍览吴钩云中刀,难斧心中寸暗礁。
小道士不嗔收了剑,看了看脚下不远处的一具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皱眉道:“是非之地,你跟我走么?”
地洞上方发出了哗啦啦一阵碎响,一块木板被拉起了一道缝,一丝风切了进来,松木上燃烧的火焰一荡,无数影如同地狱中探出的鬼爪般在四处
与此同时,那柄吐着火舌的剑,已稳稳刺入胡岱远的肩头!
却是看向叶朵澜。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疾!”
这个不详的空间到处充斥着热浪与酸臭的味道。
他的眉毛和鬓角都沾上一层白,原本发紫的唇,衬得更妖气。
刀山火海尚可行,地牢噬人无处藏!
黑色的汁,一半是松枝燃烧之后混杂了水汽松脂的烟油,一半则是人血浇灌之下,层层叠嶂腐烂在一起,无穷无尽爬满了各处出的血痂,无论哪一样都是仿佛无数黑色虫子一样四处蜿蜒纵横着死气。
一番话,声势如斧,字字诛心!却又让人难指出其谬误之处丁点,果是刀笔杀人不见血!
鬼魅一般……
两人一交错间,周遭顿时升腾起白茫茫的雾气,竟然绕着他们不住打转。
进退两难,不知如何开口,留下,是龙潭,离开,亦是虎,可不管龙潭虎,都要闯一闯,不是么?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君子守身自正其名,还是请这位公子狱中小住以避其嫌,想我清风县捕役自当奋发,又有盘龙观高人相协,断不会误了公子清誉!”
“我终于逮住你了,这一次,我们把上次没做完的事情,一口气做完……”
胡岱远原本就是北六省的头号当家,武功内力自是高人一等,如今令人起疑的,便只是那浑身散发出的腐朽凉之气,让人想到……
叶朵澜见事态严重,虽恋恋不舍,犹豫了一下,一时间脚步有些凝滞,可也心里一动,巴不得早些离开这森之地。
一入监牢无天日,泣血破骨瘟疫地!
说罢,他脚下一错,,猛地冲上前来。
噼啪作响的松枝每燃烧一段就发出一声爆响,浓重的松烟把本是土黄色的天顶熏烤的比最深重的黑夜还要漆黑。松枝不完全燃烧所散发出硫磺臭味,总让人置身其中第一时间就嗅出死亡的幻象来。
白雾原本只是无数极微细的水珠,但一沾在剑身,马上凝结在上面,寒气已渐渐侵入他的手腕,右手已快要麻木,他一咬牙,长剑突然交到左手,右手虚空点了数点。
就连被按在地上的第五鹤,也强忍着身上久久不散的寒意,大声道:“澜儿听他的!快走!”
糟了!
“她要留下!”
清风县的牢狱地下三尺处,有一终年不见日月的暗室。
像是本没有在意肩上的伤,这话,却是冲着第五鹤说的。
虚晃一招,胡岱远抽身而出,一把钳住叶朵澜的手腕。
卷二 初绽 045
那是一个连蛇虫鼠蚁也不愿接近的地方。
他盯了一会儿手握利剑的小道士,突然笑道:“原来是灵葆真人的爱徒,失敬失敬。”
盘龙观,乃是此处一座香火旺盛的道观,观主灵葆真人道行高深,为当今世上少有的修行高人。
不嗔忽而仰天长笑起来,笑罢,冷冷一眨眼,“你当我是吃饱了没事做才来这里的?谁盗尸,我懒得去理,可这个女人,我要带走!”
不嗔心里一惊。
“噗”的一声,剑体从他肩后贯穿而出,“唰唰”几声,他肩膀处的衣料破裂开来,红色的衣衫碎片落下来,露出他瘦削如干柴的臂膀来。
朵澜上前一步,刚要说出第五鹤真实身份,却被他硬生生打断。
旁观者清,一旁的朵澜,已经不由自主地要出下唇,因为她明白,这一次,那小道士必输无疑!
小道士一扭脖子,见朵澜呆呆地盯着自己,没好气地吼道:“还不快走!三十里外盘龙观等我!”
果不其然,百十招交锋过后,朵澜耳尖,已听见不嗔的呼吸比之前重了几分,剑势也不如交锋伊始那般凌厉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