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也有千言万语,可话到嘴边只余一个字,“嗯。”
君歌看着阿兄面色复杂地钻入马车内。
“阿兄,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君歌不知该如何面对大少爷,借着送阿弥回彭山养伤的借口,暂时逃回彭山。可阿兄又是为了什么,若说是担心自己而执意相送,这或许是理由之一,但一定不是全部。昨夜之后他便一直不在状态。
苏衍眼中有一瞬茫然,可又不明心中的酸楚是为哪般,“歌儿,你说回忆是否一定可信?”
“大方向上应当错不了吧。”君歌答着挑帘向后远望,望着身后渐渐远去的郡阳城,心中不是没有不舍。
“歌儿……”苏衍忽然开口,“你还记得十年前阿兄回山的那一日吗?”
君歌点头,“大约是六月初八那日。”
“是吗?”苏衍面色渐白,“可我为何记得是四月初八?”
马车一路绝尘,待君歌三人回到彭山时已是半个月后的事了。彼时他们前脚刚迈入彭山,消息便已传遍了,一时好不热闹。
“君歌,是君歌回来!”
“欧!是君歌回来了……”
“君歌将小夫君一块带回来了吗?”
众人的欢腾在望见阿弥后便都哑在了当场,阿弥眼上覆着白纱摸索着握上族长颤巍巍伸过来的手,满腔的委屈终于化作连珠泪如何也止不住了。
君歌被昔日的小姐妹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问着山外的事。
而当夜,苏衍避开了所以人直径去找了大祭司。
“回来了?”神坛畔,大祭司放下手中的权杖,回身看来,像是早已知晓他会来寻自己。
苏衍目光灼灼,“告诉我真相,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祭司抬眸望向他,眼中有无限悲悯,他知道会有这么一日,只是比预期的提早了许多。
既然封存回忆的秘匣已经有了裂口,那么恢复记忆不过是迟早的事,大祭司望着他一声轻叹,“真相有时是很残忍的,你……当真准备好了?”
苏衍握在身侧的手不断收紧,止不住颤抖,半晌低声道:“我有权知道真相。”
“那么……”大祭司昂首,“随我来吧。”
☆、全文完
修竹茂林间一座坟莹孑立期间,晚风穿林,月光透过交叠的枝叶间隙斑驳落向男子衣袖间。那身白袍在夜晚的林间显得突兀,在那无名的坟前更显得诡异。
苏衍已泠汀大醉,再也没有曾经的潇洒模样。他仰头又是酣饮,酒水顺着脖颈滑落,沾shi墨发与襟口,他不理,倒尽坛中最后一滴才作罢。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落泪,踉跄两步将手中空坛狠狠砸碎在身畔,人也跟着狼狈地跌倒在地。
身后有轻响,是来人特意放重了脚步声。他回头见是大祭司向他行来。视线再度落回那座无名孤坟,苏衍声音哽咽地笑出声来:“多荒缪,我恨了她整整十年。”
苏衍仰头倒下望向漫天星辰,耳边似又响起她温柔的笑,他缓缓抬手探向天边,那里有曾经一度想要尘封的回忆。
原本一切很美好,直到那疯道士的出现,一切变了样。
九死一生回到彭山,他磕破脑袋求大祭司救她一命,即便以他的性命作为交换。可是大祭司亦并非无所不能,他知道,他当然知道这样的要求有多强人所难。
记忆的最末是丹墨轻轻吻住他的唇而后带着无尽眷恋在他耳畔低喃:“苏衍,好好活下去。”那之后困意席卷。
梦醒之后,他的记忆被篡改,不记得她香魂已逝,只记得她为富贵前程弃他如敝履,因他这双红眸避他如蛇蝎,轻信妖道惑言要置他于死地,过往所有的誓言像个大笑话,他……再也找不到她了。他在山中洞窟待了五个日夜,只是望着石窟发呆,最后收起一身心伤,只身返回彭山发誓此生再不踏入中原半步。
【苏衍,好好活下去。】
那是她的愿望,为此不惜篡改他的回忆,相知相爱情难自禁曾经生死相随的誓言由她来破坏。宁愿被恨着,也好过看着他丢掉性命。
记忆中明明有那么多的不合理性,为何他却深信。
多可笑,那个用生命爱他的女子,他……恨了她整整十年。
夜鸦低啼,月光泠泠……
大祭司离开后,苏衍以地为席吹了半夜的冷风,冰冷的夜风几乎将他的醉意吹尽,他探手摸向身侧酒坛,害怕保持一刻的清明,他想醉,若是能这么醉死过去似乎也不赖。
然而坛中酒水早已饮尽,在他的摸索中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声响。撑着胳膊坐起身,简单的一个动作都显得吃力。他抬眸迷离的眼在望见墓碑旁玉壶装盛的清酒时顿了一下,接着便踉跄着起身探着手跌跌撞撞地踱过去。
指尖在距离玉壶一寸时,却被人先他一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将盛满清酒的玉壶夺去。似真似幻间见身前飞扬的裙裾若一朵盛放的青莲。瞳孔微缩,苏衍猛然抬头看去,在望见与期望相驳的景象后自嘲一笑,“秦先生,你怎么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