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在她身后忽然喊住她,说:“老婆子,记住喽,跟莲儿姑娘要银子的事情,可得避着春儿,我怕春儿晓得了又不许,那时候可就鸡飞蛋打了。”
“行了,晓得了,我难不成这点儿计较也没有,真是!”虞氏不耐地甩下一句话,重新回身往外走。
贾青石见虞氏走了,自己个儿便去拿了个竹编的撮箕,又拿了个小铁铲子出门儿去拾粪。这是他农闲时每日必要做的事情。一般是早起一趟,晌午吃过饭又一趟。早上那一趟他从村西口出去,到自己家的三亩多水田那里看一看,顺便将路上的什么牛粪,鸭粪,鸡粪等铲起来放撮箕里提回来。晌午那一趟则是从村东头出去,到替贾春买的那五亩水田的田头去看一看,也是见到路上有牲畜的粪就铲起来放到簸箕里。
拾了粪回来,他便把这些粪倒到院子西南猪圈旁边的一个粪堆上,作为来年地里的肥料。
却说虞氏进到厨房里,把食盒递给了儿媳妇邬氏,交待她把里头的碗筷洗了,然后又说:“我先把药端去给春儿喝,你把厨房里收拾完了,就叫满金和秀枝一起去把西房的东屋收拾出来。俊儿拿了银子上镇子里头去买家具被子去了,到黑之前就要回来,到时候布置起来给莲儿姑娘住,她要在这里住到过完年才走。”
邬氏答应了,说她一会儿把碗筷洗了就去。虞氏点点头,就将灶上熬好的药罐子里的药倒了一碗出来,端在手里,快步往西房的西屋里去。
赵莲儿那时候正在贾春的床前坐着跟她说笑,见到虞氏端了药进来,便赶忙站起来,走上前去把药碗接了,说:“大娘,让我来给春姐姐喂药。”
虞氏笑眯眯地道好,现在的赵莲儿在她眼里那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所以她立即顺势将药碗递给了赵莲儿。
赵莲儿便端着那碗药再次坐到贾春床前,拿起其中的瓷勺子一勺一勺地舀那药给贾春喝,一边喂还一边问贾春这药苦不苦,一会儿喝了药可要吃个蜜饯,她这次来带了一盒子贾春喜欢吃的蜜饯来。
“一点儿都不苦。”贾春一边喝药一边笑着道,她这么说着的时候脸微微有些发红,一半因为感觉兴奋和幸福,一半因为她娘站在边上不错眼的看着她。
其实这药是苦的,但是经过赵莲儿的手来喂,贾春竟然觉得心里甜着呢。所以她自然而然张口说这药不苦,可是赵莲儿还是说:“喝了药嘴里哪有不苦的,一会子还是含上一颗蜜饯吧。”
贾春点头“嗯”了一声,大口大口地把药都给喝光了。
赵莲儿便把那空药碗放到跟前的桌子上,起身去屋子一角打开自己带来的一个包袱,里头有她带来的几件换洗衣裳,妆盒,银子,还有一盒子蜜饯。
将那用青花瓷盒装着的蜜饯拿出来,揭开盒盖,用里面放着的一枝银签子戳了一颗让贾春张嘴,然后将这蜜饯喂到她嘴里,最后笑着说:“春姐姐,以后每次喝完药,都吃上一颗,这可是你喜欢吃的杨梅蜜饯。”
虞氏见赵莲儿无微不至地照顾贾春,而贾春又对赵莲儿百依百顺,便在一边感叹道:“你们处得这样好,我看见眼里真是心里头比蜜还甜。怪不得春儿病倒了要念着莲儿姑娘呢。要是将来你们都有了好人家,生儿育女了,也要彼此来往,将这好的关系传到儿女辈身上去才好。”
贾春原本嘴里头含着蜜饯,满脸是笑,一听见虞氏这话就有些不乐意了。忙张口岔开这话,“娘,你让哥去镇子上买家具了没?”
虞氏道:“我方才提了食盒出去,在院子里头碰见你哥和你爹,便说了。你爹就拿了十两银子出来,叫你哥去镇上买布置东屋需要的东西。”
“不是叫你们拿二十两银子去买么?”贾春不悦道。
虞氏面有难堪之色,赶忙解释,“适才莲儿姑娘说只需买十两银子的就成,所以我就对你爹说得十两银子。莲儿姑娘是咱家的恩人,所以娘想听她的。”
“春姐姐,你快别让你娘为难了,我觉得十两银子能买些不错的箱笼和床柜,就这么着挺好了。”
见赵莲儿如此说了,贾春也不便再多说。她刚才也看到了赵莲儿在她娘说什么各自成家,生儿育女那些话时,也敛了笑,想必也有点儿介怀。因此她才打断了虞氏的话,再故意装出很不高兴的样子,想让她娘看见了能走开。她才可以和赵莲儿商量下该如何说服她爹娘,毕竟两人的年纪都不小了,不能再往下拖了。再说了,两人经历了许多挫折,又彼此错过了这么多年,不论是谁,都想快一些在一起过两人的小日子。而赵莲儿的爹娘都同意,剩下的自然就是自己的爹娘了。可惜的是自己这会儿还病倒在床,还需要养一段儿日子,不能提出来,不然定然会让家里闹得一团糟。而赵莲儿还要在这里呆两个多月,闹起来定然脸上下不来。因此也只有忍着,唯一能做的便是让她娘以及家里人都不要再提这个。
“莲儿姑娘就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处处为人着想,晓得咱们这样的农户,家底薄,一年到头下来没几个钱在手,过得艰难……”虞氏笑望着赵莲儿讪笑道。
贾春只觉赧然,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