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再来时,又带了刘郎中来救贾春的命,这一份儿恩情在贾青石眼里真是比天还大。
这恩情是拿银子谢不了的,很明显赵莲儿和刘郎中都不会收他们贾家的银子,那只有通过别的法子感谢了。
随即贾青石便吩咐儿子贾俊去将西屋里的虞氏等人都叫出来,让他们去帮贾春熬药并准备杀鸡杀鸭,再去菜园子里摘些新鲜菜出来,还要蒸白米饭,再去把他去年收的酒拿出来款待赵莲儿等人。
刘郎中倒没有阻止贾青石这么做,他晓得这是农家人的心意,要是推脱倒显得看不起人了。况且接受了他们的这心意,人家才真正高兴。再说了,从昨日离开吴县赶到这元和县的桃林村来,他还不曾好好吃顿饭呢。
贾俊随即便去把西屋里的她媳妇儿邬氏,还有他娘虞氏并两个孩子叫了出来。他让两个孩子别吵着他妹子和赵莲儿叙旧,让他们去后园摘菜,又安排邬氏去熬药,自己和老娘去杀鸡杀鸭,等会儿做顿好饭招待来客。
贾青石又去烧了壶茶来陪着刘郎中说话,顺便等饭。他热情地请刘郎中在这里多住两天再回去,刘郎中却说吃罢晌午饭,他就先回去,药铺里事情多,耽搁不得。至于莲儿姑娘可以多呆两天,陪一陪贾春。
其实这也是因为秦惠平交待的,说乡下人家甫一下接待这么多人,怕住不下,还怕他们破费,因此要刘郎中替贾春瞧了病开了药,就先回去。只留一架马车并一个小厮在贾家,这样赵莲儿有什么事情可以吩咐那小厮去办不说,就算要回吴县也有马车坐,想什么时候回都可以。而贾家接待一个小厮并一个赵莲儿也不困难。
贾青石听了便说:“这一回招待先生的饭食简单了些,先生吃了晌午饭就要走,我们也来不及去买鱼买rou买酒了,只有将就家里有的东西,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啊。等先生下回来,我早早地买好东西,好好款待先生。我们农家也没有什么好的东西,只不过山上水里的东西图个新鲜而已……”
“这已经是极好了,我们在城里还稀奇这些新鲜的菜色哩,我这也算是有口福了。”
刘郎中和贾青石相谈甚欢,屋子里的赵莲儿和贾春却看着对方好一阵默然无语。刚才贾家人都在屋子里时,两人只是两两相看,不好意思跟对方说话。再加上贾春她娘和嫂子都在跟赵莲儿搭话,赵莲儿忙着应付她们,也跟贾春说不上话。而贾春呢,两眼就锁定在赵莲儿身上,看着她傻傻的笑。
她娘虞氏见了她的笑容,也欢喜得不得了,眼看自己的女儿有救了,她无法不高兴。见贾春还散披着头发,赶忙让儿媳妇邬氏拿了梳子来要替贾春梳头。赵莲儿坐在贾春身边,自然说自己替她梳。
邬氏就把梳子给了赵莲儿,看她十分细致温柔地替贾春梳好了发髻。贾春由着赵莲儿梳头,苍白的脸上居然泛起了红,心里头也砰砰直跳。有多久没有彼此如此近的接触了,赵莲儿替她梳头的每一下动作都让她激动和感觉幸福。
屋子里的虞氏和邬氏,以及贾春的侄儿侄女见此情景脸上都浮上了笑意。直到贾俊进来将他们都叫出去,那笑都是一直挂在脸上的。
今日整个贾家都是喜气洋洋的,一扫多日来的Yin郁,院子里不断传出来欢声笑语。
等到屋子里都没人了,赵莲儿才大胆地伸出手去将贾春放在被面上的一只手抓握在手里。然后抿唇看着她笑。她这举动竟然让贾春再次红了脸,不过因为病中脸色苍白,这样红了脸显然看起来好看些,也觉得Jing神些。
贾春没话找话,说:“莲儿,你听,咱家今日因为你来了,各个都欢喜呢……”
赵莲儿“哦”一声,见她脸红心中竟然一跳,遂戏谑道:“那,春姐姐,你欢喜么?”
“当然欢喜,欢喜极了……”贾春凝注着赵莲儿道,脸上颇动容,又喃喃道:“我还以为我这一世再也见不着你了。老天对我不薄,让我竟然能再见到你。莲儿,要是我死了,也是自作自受,我不配……”
“春姐姐,别说了。我晓得你有苦衷,当年,我娘那样说,又以死相逼,你心灰意冷不来找我也是情理中事。对了,我娘在我来之前让我带话给你,说她当年做错了,求你能宽恕她。”赵莲儿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了贾春的嘴道。
“你娘真这么说?那她是不是再不反对我们了?”贾春赶忙问。
赵莲儿苦涩一笑,“她早就不反对了。当年我死活不同意和你分开,我娘听了我姐她们的劝,便同意说要是你再来找我,就让我们两个在一起。可惜了,到过年你也没来,后来我过完年又去苏州找你,但没找到你,四处打听你,才晓得你已经脱了乐籍,跟着宋兰香走了。我晓得了,甚至由姜宜陪着去了山东登州找你,但还是没找到。回去后,我伤心得不行,怪你怎么如此软弱如此狠心,竟然连一封信都不曾给我留就这么走了……”
如此说着,赵莲儿红了眼圈儿。贾春也眼中浮上了水雾,她粟粟抖着,情绪十分激动道:“莲儿,是我对不起你。我这人没出息,当初的确是因为你娘说了那些话,我不敢来找你,怕你娘真要寻死,她要有个